土兵鼓足了勇气才将自己所知报了一番,可沙定洲却是极为不屑地应了一句。
归到根里,他与沐天波厮混这么多年,对国公府的底细自是一清二楚。
先前昆明一仗,沐家的人马就已损失殆尽,后面在宁州沐天波更是只以身免。
此等情形之下,他除了朝缅甸借兵之外又怎可能组得起人马,装扮不似明军自也是情理之中的。
“诸位,我意留四人夺取楚雄,余者皆与本公去迎战敌兵,这一仗定要将逆贼一网打尽,还云南朗朗乾坤!”
“唯公爷马首是瞻!”
“咱愿听公爷之命!”
“公爷怎么安排咱便怎么做!”
眼见大势将定,一众土司都表现得颇为服从,而在看到这般景象之后,本只存在于沙定洲脑海中的憧憬似是有了现于当下的可能,自他身上顿时便散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势。
“本公吊民伐罪,幸得诸位相助,待本公抵定大局,必不负诸位情谊!”
“嘭!”
就当沙定洲慷慨激昂之时,战象撞击城门的声音亦传了过来。
两相叠加之下便如天时在响应真龙一般,沙定洲心神激荡之下忽然便将腰间战刃举过头顶。
待其往前指,顿时便有那心眼活络的领军而出。
“杀!”
号令既出,沙定洲便率先扑向了土兵所指方向。
而于此时,明军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沙定洲心下大喜,竟又将胯下坐骑催了一催。
一战而定!
一战而定!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这个词不断浮现于沙定洲心中,只是与此同时对面明军的打扮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的心中却难免似那土兵一般略略疑惑了些。
怎都只拿着棍子,却不见长枪大刀?
难道明廷已窘迫到了这般地步,竟连枪头都配不全了?
心念转动之间,沙定洲距离明军阵列却已不足百步,可当此时他却见明军前列兵卒竟就蹲了下来,其后便将那一根根棍子端平朝向了自己这边。
这是拒马阵?
不对啊,且不说拒马阵都是把长枪斜插在地,根本不可能就这么平平端着。
而且咱这里也没几个骑马的,根本无需摆什么拒马阵啊。
不管了,他沐天波便是请了天王老子过来也无济于事!
对于明军古怪举动的疑惑很快便被心中底气击散,待双方距离只余六七十步之时,眼神极好的沙定洲却发现了那些棍子的与众不同,随即某样事物便浮现于脑海之中。
火铳!
竟是火铳!
此念将生,沙定洲心中顿时便是一惊,其后他的冲势立刻一滞,不消三两个呼吸便没入了步卒之中。
云南虽处在边陲之地,但似沙定洲这等人物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晓得那火铳能在四五十步的距离击穿重甲,也晓得其对密集阵型的克制,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这等奇淫技巧不过一锤子的买卖,待两军短兵相接之时便不过是根烧火棍子而已。
此等情形之下,他虽将自己没在了步卒之中,但对士气的鼓舞却是半点都没有落下。
“活捉沐逆者!赏千金!活捉大将者!赏百金!”
随着赏格的发出,互不统属的土兵们顿时便似饿虎扑食一般朝端着棍子发愣的明军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