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退后两步,怔怔的看了他两眼,扭身便走。他在我身后大叫,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东哥
!你……要去哪?”
“去求淑勒贝勒爷,换取他的手谕。”
“东哥!”他颤声,“不可冲动……”
“拿我一条命去换,总应该换得回来吧?”我吸气,狠下心肠以死相逼。
“东哥!”他拖我回来,紧紧的抱住我,“我想办法,我想办法……我带你去见大哥……”
我的脸压在他的胸口,欷歔着反手抱住他的腰,低声说:“代善,对不起。”
“不是,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他声音颤抖,竟似要哭出来一般。
“代善,你怎会对不起我?你一直……一直都是那么温柔的人,代善,这辈子能认识你,我不后悔。
但愿,以后你能过上你向往的生活,不要……不要为形势所逼,权势所累。”
代善身子微微战栗,这一刻我所拥抱着的他,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温润如玉、与世无争的少年……
对不起……代善。
以后再见无期!
请你忘了我!以后……请按你自己的意愿生活吧!
甬道内有些昏暗,脚下虽然踩着实地,可总觉得有点飘飘忽忽的不踏实,代善送我至狱门便不再前进
,不知道他是想守在门外观测动静呢,还是不敢面对牢狱之中的亲哥哥。
老狱卒引着蜡烛在前边带路,边走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说什么囚犯最近脾气愈发捉摸不定,难以伺
候……正说着,忽听甬道尽头,传来一声厉吼,我猝不及防,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那老狱卒却是见怪不怪,显然已是习以为常,哈着腰笑道:“小福晋莫怕,犯人拿铁链锁着呢!”
我身上一阵阵发寒,强打着精神走到底,一道铁门将内外阻隔。门上仅留了上下两个小孔,上面的案
板上搁了一只饭盆子,里头是一些剩菜残羹,老狱卒顺手将盆收走,然后在底下开口处踢了踢,喝问:“
屎尿盆子呢?敢情你只吃不拉?还是把屎尿拉裤裆里了?”
我双手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呆,才哑声说:“开门!”
“啊?什么?”老狱卒困惑的回头瞥我一眼。
“我说——开门!”
“那不行!”他断然否决,“他是重犯……”
“开门!”我不待他说完,左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右手举着刚从发髻上拔下的簪子,顶住他的咽喉
, “我说……开门,你聋了吗?”手抖得太厉害,竟当真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我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发疯般厉声尖叱,“你不是说他被铁链锁着么?你怕什么,一个铁索披颈的犯人,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开门——我要进去!”
老狱卒吓得双腿发软,抖抖缩缩的求饶:“小福晋息怒……奴才尚有家室,死在小福晋手里不打紧,
若是让犯人逃了,奴才一家子都会遭殃。小福晋……”
我呼呼的喘气,当啷一声,发簪落地。
疯了!我真是……
“多谢小福晋……多谢小福晋……”
“开开门……求你……”我黯然神伤,“我只是想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小福晋……你,是他家中内眷吧?唉……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家人来探他。”他忽然压下声
,怜悯似的说,“也罢,我成全你这一回。只是你出去可千万莫对人讲,就是带你来的那个……”
“我知道,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出了这里,我便忘了这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