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国公府的春日宴、国公府小公子过生辰总之,能扬自己美名的场合从不缺席。可阿萝始终认为以自家小姐之才貌,本无需奉承这些贵人的
忽尔马车急转,颠得瓶罐险些都要掀翻,阿萝掀帘“阿蛮怎么驾的车”
伴随一阵马蹄声,但见一拨公子哥自后头策马而来,行人纷纷避让。
说是公子,亦有几个女子混在当中。
天子脚下,当街驰骋的自是高门贵女,当中最耀眼的便是兵部尚书之女顾盼,远看一身赤色披风鲜艳,面上花钿唇妆竟又精致,加之颈间挂着的真珠项璎,当真是人如其名,顾盼生辉。
阿萝看清来人,气得后牙槽一磕。
这位尚书千金便是皇后亲口封的“长安最美闺秀”。
这是在柳扶微来到长安前。
上面这句倒也未必是说柳扶微生得就比顾盼美了。
平心而论,柳扶微的五官俏丽浓郁,偶尔唇脂涂过了些都显得像是来艳压似的,在气质方面自不如“遗世而独立”的顾千金。
原本两人各美各的,结果有次,国公府小公子收了柳扶微的香囊,一乐呵傻嚷了句“柳家姐姐比顾姐姐美一百倍”,顾千金脸色当即黑成了地罗萨。
柳扶微起初没理会顾盼有意无意的奚落,谁料顾盼愈发变本加厉,还曾公然嘲讽柳扶微的母亲二嫁为他人妇一事,从此正式结下梁子。
阿萝气道“这顾小姐同男子当街策马,简直世风日下。”
柳扶微的目光漫不经心往顾盼身上一落。
此时的顾小姐手中握着一根长线,乍一看像是边策马边放风筝,待马儿路过近前,方瞧清那长线乃是一条细细的铜链,链条另一头所系竟然是一只黑翅鹞。
大渊国从贵族到平民都喜欢养鸟,当街遛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般拿链子拽着鸟跑,真还是头一回见。
“小姐要不然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怕什么最多我答应你不找她麻烦,不就好了”
有时你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门。
前来赴宴的车驾皆停于门前长巷,阿萝掀帘,正要搀自家小姐下车,头顶上方忽起一声清唳,一阵疾风猝不及防掠来,她“啊”一声,揣在怀里的画轴和罐盅一并摔到地上。
见酥酪打湿了画卷,阿萝急红了眼眶“小姐”
柳扶微确认小丫鬟无碍,挪开眼,睨向那几个迈步而来的公子贵女们。
黑翅鹞在半空中兜了一小圈,稳稳落回到主人肩头,顾盼执起细链,笑说“渤海国的鹞比寻常的鹰还威猛些,方才一不留神,让这只小将军脱了手,柳小姐没受惊吓吧”
柳扶微根本不应这句,问阿萝“卷轴有没有被淋着”
阿萝生生给惊住了“不、不知道啊”
“那还愣着做什么看啊。”
顾盼面上毫不见愧色“嘁,一个没有亲娘管教的人,就知道显摆那一手不入流的画作”
这句委实是过头话,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只等看戏。
哪料柳小姐今日跟转了性似的,不仅不理会顾盼,还跪身拿绢帕拾掇画卷的包首,连裙裾拂地都顾不上撩。
顾盼原先一脸挑衅化作了莫名其妙之色“小题大做,不过就是一幅画”
“你赔不起”柳扶微声调骤然一提。
众人何曾见过柳家小姐如此失态有人喃喃道“我听闻圣人曾在曲江宴上赐字给柳御史,该不会”
围观者闻言纷纷变色,顾盼想说绝不可能,谁会把十多年前的御赐之作带出来当寿礼的
不等她反应过来,柳扶微指向顾盼的肩“你们都瞧见了,是这只鹞鸟毁了我的字画吧”
顾盼想也不想就否认“少冤枉人,是她是你家侍女自己摔倒的”
阿萝道“小姐,这包首外头还有爪印呢”
柳扶微拾画起身“不妨拿你的鹞过来比对比对。”
顾盼下意识倒退一步。
损毁御赐之物,这罪名可是万万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