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叫那黑衣人面色变了又变。
很显然,他也没想到,她竟会把那一瞬间的事观察得如此仔细,还立刻揪出了破绽。
谢临云看着他灰败的面色,兴致索然道:“不说实话,我就直接把你当贼处理了。”
黑衣人还是沉默。
她朝自己的额发吹了一口气,补充道:“顺便一说,按本湖主的规矩,贼是用来喂鱼的,你潜入洞庭来取上官金虹的兵刃,最后跟他同葬鱼腹,倒也和美,是吧?”
黑衣人听到这里,总算又咳一声,出了声:“……我只是觉得,你不用那对环,那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也不妨事。”
谢临云翻白眼:“还神不知鬼不觉呢,我是个人我都觉了。”
“所以你就是自己冲着子母龙凤环来的,没别人怂恿指使。”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那么说回之前的问题,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一直没动过这对环,任它们沉在水底的?”
黑衣人沉默半晌,才道:“因为我这三年一直在洞庭湖,暗中偷学上官金虹的功夫。”
“你武功比他高,你偷学他的功夫?”谢临云不太明白,“你图什么啊?”
“我喜欢学各种各样的功夫。”他坦言道,“上官金虹的环,练得也确实还不错。”
说到最后,谢临云总算明白了,这人和上官金虹不一样,他对出名和一统武林没太大的兴趣,他就喜欢躲在暗处,学各种各样的武功,这样学成之后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完全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能顺势嫁祸他人不说,还能挑拨各个江湖势力间的关系,自己好从中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谢临云:“……”
这人还挺他妈有追求?
不过真可惜,这回他落到了她手上。
谢临云忙赶在灵鹫宫主找到继续攀谈的话题之前,开口问钱帮主:“坐东南角的那小子功夫有点意思,他叫什么?”
钱帮主闻言,面上竟露出了一丝骄傲之色,道:“他是我的弟子,姓洪,天赋不错,就是性子顽皮了些,难为湖主瞧得上。”
谢临云立刻接茬,说不止自己,她记得第一轮的时候,段智兴也夸了这名弟子。
“是,我记得他。”段智兴十分捧场,“这位洪小兄弟的功夫,深得丐帮武学精髓,对力道和速度的把握,在这个年纪的人中,实属翘楚。”
对话进行到这,还是比较和谐正常的。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就该是其他人跟着一起称赞一下这个姓洪的少年,用场面话把这两刻钟的休息时间打发过去。
可惜灵鹫宫主一听到大理太子开口,便坐不住了,当即唱反调道:“这小子看着也有十六七了吧?那他的同年纪人里,应该包括谢湖主啊。”
“我怎么瞧不出他哪里比谢湖主厉害?段智兴你眼神行不行啊?”
段智兴:“……”
谢临云也:“……”
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最后还是看台上年纪最高的天机老人笑呵呵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不论是这名洪姓弟子,还是谢临云,都是英雄出少年,叫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瞧得羡慕极了。
他作为前兵器谱第一,说这种近乎自损的话,可谓谦虚至极,同时也给足了丐帮和谢临云面子。
钱帮主心领神会,立刻顺着话头,追忆了一下早些年的武林,拖过了这段休息时间。
紧接着,第二轮便开始了。
这一回谢临云聚精会神地看完了一整轮,对场上剩下的弟子武功高低差不多有了数。
“钱帮主这个徒弟真的不错。”她对黄药师说,“刚才他用了五招,其中有三招和丐帮本身的功夫不太一样,应该是他自己改的。”
“下面没人是他的对手。”黄药师也点头。
之后三、四、五轮结束,他果然是留在场上进行最后决战的人之一。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了快两旬的青年。
青年一身绫罗,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出身丐帮的弟子,可他用的功夫,又确确实实与其他人没有差别。
谢临云想起来,来时路上,黄药师曾大胆推测过,如今的丐帮肯定帮内势力交错,有很多人打算在新旧交替之际作一作文章,搅一搅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