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人笑出声来,舜华停下了手中的针线,脸也羞红了,埋头嗔怪道,“母亲真是的……我才不会去呢……”
曹蘅早已添上了三分醉意,豪放不羁地说道,“好孩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当年未出阁时,每年七夕都随我母亲逛庙会,猜灯谜、放花灯……好不惬意!”
晏清禾打趣道,“你看看你,可别把我的明儿给教坏了,到时候再偷偷溜出宫去,我只找你算账!”
舜华听到“偷偷溜出去”,想到那晚抓鬼落水之事,不由得涨红了脸,一言不发,默默地抿着温酒。
曹蘅见状,还以为是舜华害羞了,为她辩白道,“怎么,晏二姑娘?你难道没在青州逛过庙会、放过花灯?你我尚有十几年的自由,可这皇宫里的孩子,可曾一日见过宫墙外的天空?倒比咱们更可怜些。”
舜华一脸崇拜和羡慕的看着曹蘅,曹蘅则正在兴头上,豪言壮语,颇有几分“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滋味。晏清禾侧目看了看二人,决定还是不反驳的好。
公主小姐们虽然限制了自由,但终身锦衣玉食,无饥馁之忧;而平民女子,看似自由,但一生何尝不是困于礼教的束缚之中,还要忍受来自上层的种种剥削和压迫。
“诗仙大人,”晏清禾调侃道,“少喝些罢,到时候真成醉鬼了。”
曹蘅走过去靠近了盯她,慌得晏清禾不敢直视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微微推开她,却听见她在耳畔问道,“真奇怪,你为什么没醉?”
“我是半个青州人,傻子,”晏清禾耳根稍稍发烫,“谁和你们这些京城的闺阁小姐一样,连这点酒量都招架不住,还好意思在这里发酒疯。”
“舜华,你看看,”曹蘅重新直起身来,又是一樽酒下肚,“你母亲自己在青州做姑娘时多潇洒,却倒要拘束着你做大家闺秀。”
“可是,”舜华望着二人,“母亲琴棋书画一样都没有落下过,哪里像我一样,样样都是末等,连字也写的烂,也算不得大家闺秀吧?”
“谁敢说咱们明儿的字不好?”曹蘅大手一挥,“是真名士,自风流,哪来的酸儒腐士,净会说些空话妄言?我曹蘅的学生,就没有不好的!”
“你是什么风流名士?”晏清禾怼道,“带着舜华练了两回草书,便成了她的先生了?人家许老先生德高望重,朝中半数官员都是他的学生,你倒说人家是酸儒腐士,真真是倒反天罡。”
舜华假装饮酒,实则却是在捂嘴偷笑。晏清禾耐心教导道,“明儿,你可不能像你曹娘娘一样,对许老先生无礼,知道吗?”
舜华憋笑着摇摇头,“是……是陛下说的……”
空气中安静了一秒,随即便传来曹蘅的放声大笑。
“真真是倒反天罡啊,淑妃娘娘。我从前也是在尚书房陪读过的,那许老头才不会直接说人字烂呢,他只对我说过,‘曹姑娘心中有丘壑,连这字也豪放不羁,就连老夫也看不懂’……”
“也只有咱们的陛下会直言不讳,晓通天下书法呢……”曹蘅笑着冷哼一声,接着便将手中的温酒一饮而尽。
“朕可不敢当你这句话。”
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三人一惊,连忙朝身后望去,皇帝就站在宫门前。
三人连忙请安,连曹蘅的醉意都清醒了一半。只见皇帝走过去,坐在桌旁,神情颇为戏谑,笑道,“起来吧。”
“陛下怎么来了?”晏清禾起身,低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