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了篝火旁,神色怅然若失:
“本王的确不如刘邦会识人用人,也没有他那般老谋深算。”
“本王只是知道,没有自己国家的儿女,会何等悲凉……”
说着,一代霸王的眼眶竟也红了:
“六国百姓本就是后来归附,秦始皇还用严刑峻法强迫他们顺从,他把天下人都当做了牛马,为了他的帝国劳心劳力。”
“若是公子扶苏继位,那六国百姓,兴许还有盼头。
假以时日,六国之民彻底归于秦民,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本王和楚国的百姓绝对不能容忍,在秦始皇的严刑峻法之后,再来个秦二世胡亥胡作非为!”
“所以,为了新仇旧恨,本王无论如何也得起兵,可惜……”
项羽看了一眼四周的楚军,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思乡之情。
怅然长叹,项羽的背上仿佛压了一座泰山般,语气低沉:
“可惜我带出来的江东八千子弟,如今只剩下八百余人……”
项羽看了眼篝火边上,被定住的那个,正在仰天含泪的士兵,说道:
“他是何明,是本王同县邻居的儿子,如今年才二十三。”
“本王当年决定起兵时,是他的父亲把他亲手交到了本王手上,跟本王说:
籍啊,你把我的儿子也带去吧,让他为江东也出一份力……
只是犬子从未上过战场,恐还需要将军多多担待,若能护持,还望护持一二……”
“那一年,他十五岁……”
项羽长叹了一口气,寒雾弥漫在雪中,又走到了另一个士兵边上:
“他是本王的同乡,他的母亲是看着本王长大的,也曾抱过本王。
当年,就是她那年迈的母亲,抓着本王的手,含着泪跟本王说:
籍啊,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就把他当成你的亲弟弟,一定别让他丢了我们江东子弟的脸。
老身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们归来……”
说着说着,项羽的声音突然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
刚还看起来没什么事的他,步伐踉踉跄跄,又走到了一个士兵边上,喉结涌动数次,却又迟迟未语。
陆鸣和观众们看在眼里,沉默无声。
他们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乌江江畔上的霸王,为何宁死不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