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她一路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也担心自己。
“是,没来得及。”
陆怀眼都不抬,就能从熟悉的脚步声中判断出,是她过来了。“毕竟那一大群医官进门的时候,急到脸都挤变形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
“我这不是担心陛下嘛。”
尚芙蕖有些尴尬,是她让人叫的。她架势熟练地在对面落座,“陛下先前答应的那件事……还记得吗?”
她一边问,一边悄悄打量对方的神情。
很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陆怀一向如此,想掩藏情绪的时候很难被看穿。
横了横心,她索性道,“就是……不能随意给人赐婚。”
适才医官和孟朝进的那番对话她还听不明白。直到被眼前这只大醋桶子的酸味一激,才终于反应过来。
毕竟,陆怀有前车之鉴,已经明里暗里戳过好几次了。
只要孟朝进一天不娶妻生子,表现出对她余情未了的模样,他就得一天留只眼放哨。
“没有赐婚。”只是催婚。
作为帝王,关心一下臣子的姻缘大事。‘热心肠’推荐几个正好倾心他的良配,帮忙牵线搭桥。
这很正常吧?
尚芙蕖上一次见到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还是家门前说话含糊不清,互相抢夺一块鹅卵石玩的小男孩。
“怎么,就这般上心别人的终身大事?”搁下手中毛笔,陆怀忽地抬眼看她,眸底深如被打翻的浓墨。
别人两字格外加重了字音。
尚芙蕖心中一漏,不说话了。
早在宣室殿外碰见孟朝进时,就料到会有眼下这种情景。但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陆怀的发疯程度。
凝固的气氛中,他似乎笑了笑,缓缓端起那只碗盏一饮而尽。整个过程看似温吞,不疾不徐,那双凤眸却直勾勾注视着她。
烛火微微跳跃,半边凌厉的面部轮廓隐在阴影里。随吞咽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侵略性呼之欲出。
尚芙蕖后背发毛。
嘴里像被一团什么东西堵住,愣是说不出半个阻拦的字。
三瓶!
那可是三瓶!
咚,碗底触及案面的清脆声响,将她神魂拉了回来。
已经见空的碗盏里,只剩下那些雪白软糯的莲子可怜依偎。
尚芙蕖话音微滞,“今晚的汤有点咸,我去倒盏茶喝……”
她边说边起身,心口急跳,腰间佩环叮泠作响。
还没走出两步,猛然间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拨过肩膀,后背重重抵上那道万里江山的屏风。
“躲什么?”
光影蒙昧,窗牗上映出两人的影。
充满掠夺意味的吻来势汹汹,如疾风骤雨。成年男子脊背峥嵘,已不复当年青涩,轻易就能遮盖住她整个身形,气息却仍然炽热灼人。
陆怀骨节分明的手撑扶在她身后,半是保护半是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