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议会成员把他仔细打量一番。
“你就是威震天?卡隆城的采矿工人,以及所谓的角斗冠军和角斗之王?”
秘书长飞行云问道。
他是个厉害的搜寻者。
“我就是。”
“你起这个名字有何依据?”
“没有依据,我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这个回答引起一片惊叹,部分赞同,部分谴责,惊叹声传遍整个观众席。光环议员再次敲了一下小槌,声音总算平息。
飞行云傲慢地看了看吵闹的观众席,然后继续问话,他的语气更加尖刻:
“你知不知道,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火种源之井赋予的,并不能从别处获得。”
“我听说过这个传统。”威震天回答道,“但我不知道这是唯一的起名办法。”
“我们不要浪费口舌讨论市民如何选名字了。”蝙蝠精插话道,“问些更有趣的问题。”
“再次强调,遵守议会秩序。”
光环议员说道。
蝙蝠精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在最高议会面前的陈述必须是真实且完整的。”飞行云道。
“我保证。”威震天回答道,“虽然我担心完整的真相会让最高议会成员不快,因为他们要求的是服从而非人人平等。”
观众席里再次爆发一阵窃窃私语,光环议员再次敲了一下小槌示意安静,飞行云再次盯住每一个胆敢和他对视的人。
塞伯坦的阶级制度结束了——即使现在还没结束,也已经衰落了。傅青海默默看着议会厅里的景象,他从观众的态度和表情上面看出了这一点,他不知道议员们是否也看出来了,如果他们开始算计各自的小九九,那就意味着威震天和奥利安提出的变革将会得到批准。如果确实如此,那么这些人很可能会把这次变革付诸行动,并将其合理化。
飞行云朝着光环点点头,示意证人结束身份证明和宣誓阶段,开始进行陈述。
“最初,我并没有名字,”
威震天平静道。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引起大家注意。整个大厅里面鸦雀无声。
“我们谁都没有名字。我们通过电子信号在采矿竖井深处和冶炼工厂里面互相交谈,我们靠着不同的功能来辨认对方,我们互相给对方起绰号,我是d16,这是我的矿井区域编号,我在那个地方进行拆除作业。后来我在角斗场第一次看到了比赛。”
截至目前,威震天一直对着议员们平静叙述,忽然,他抬起了手臂手指指向第二层看台的塞伯坦人,大声说道:
“也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知道你们从来都不屑于花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去考虑底层阶级的生活。那一层坐着的塞伯坦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所见过的死亡,都比这个大厅里的其他所有的人加起来还要多。”
“我们的生命毫无意义!”
他提高了音量,喊出最后一句话。
光环议员条件反射一般敲敲槌子。
“直到!”威震天的声音盖过了敲槌子的声音,“直到我们决定让生命变得有意义。我们,底层阶级。我们,所有在矿场和工厂死去的工人。我们创造了你们以为理所当然的一切。通过在屠戮城和卡隆城的角斗场里相互厮杀,我们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个体,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独立的个体呢?”
他等了一会儿,让大家去思考。
大厅里面再次安静下来,观众和议员都在等着威震天继续说话。
“我们意识到自己是个体,因为当我们在角斗中杀死对手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亡,并意识到他们都是独立个体,因此我们知道自己也是个体。我们通过杀戮了解生命,我们是随时会被丢弃的存在——角斗士战死后,身体残骸被人扔进垃圾堆里,被人挑选分类,好的器官零件就被卖给掮客。”
“尽管轻易就被丢弃,但是我们发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人们付钱观看角斗比赛,当我们杀死对手时,有人会为我们欢呼,当我们被人杀死时,也有人会发出愤怒吼叫。所以,如果我们的生命是有价值的,不管他人是否认同,那我们就有权拥有名字。”
威震天情绪激昂地说完这段话。
“这就是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并且发展到了今天这个样子,让我站到各位面前。我的朋友奥利安·派克斯,谢谢你帮我争取到这次机会以及为此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在这个出人意料的、稍显缓和的结尾之后,或者说出人意料地提到了奥利安·派克斯之后,威震天沉默了,他在等着大家提问。
问题很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