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做事都讲究一个黄道吉日或是图一个吉利的说法,可这四月初在这洛城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却盛传这以病宣假,久久未曾露面的沈氏董事长沈高峯只怕天数不多了,偏偏这四月四月的‘四’又是极为晦气,一时之间以讹传讹,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倒是不少。
可正当众说纷纭之时,这四十不惑之年的沈高峯却携掌上明珠沈敏瑜和多年来辅佐自己劳苦功高的侄子张弘宪高调出现在奥莱酒店,而这病危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诶呀!瑞渊兄!”
正笑脸迎接的正是今日与沈高峯议亲的亲家顾瑞渊一家。
“高峯兄可是许久不见了啊!这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了啊!”顾瑞渊小八字胡,富态横生的脸庞油光若腻,只见他拄着拐杖一身黑色西装,除了那便便大腹惹人注目以外,再就是他那生得像极母亲的千金。
“借瑞渊兄吉言!”沈高峯拱手让礼,笑道:“如今我们这把年纪应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哈!哈!哈!”顾瑞渊闻言开怀捧腹,两家的当家人就在谦恭礼让之间进了奥莱酒店。
那顾瑞渊笑起来就像商人一般的笑没了眼睛,加上中气十足,笑声更是如洪钟撞顶一般,震的沈敏瑜耳朵发蒙,她烦躁的皱了皱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奥莱酒店的格局设置,实则不动声色地瞧着身旁婀娜小蛮的女子,那藕粉色洋装与她身上所穿的禾绿色洋装是出自同一家百货公司,只是那藕粉色是去年出的款式罢了,可不论从款式还是剪裁上两套洋装都略有相似之处,再回头看着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的身段在眼前柳步摇花似得袅袅生姿,即便是那去年的款式,配上她这天资的身段与她所着的这套新款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沈敏瑜心底的恼火便再也压不住了,她翻了一记白眼准备暗自加快了脚步意图挡在张弘宪与那顾小姐之间。
这一切都被一旁暗自关注沈敏瑜的男子尽收眼底,他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想来她还是十分在意我的,尽管数年前出了那事,敏敏的埋怨怒火由他的家人波及到他,但终归她的心底还留有他的位置,不然如今叔父给他安排相亲她是不会暗自着急吧?那一夜更不会任他肆无忌惮疯狂的索取”
想着一行人已进了贵宾包厢,服务员上完了一干吃食,一桌子人才慢慢打开话匣子。
“张先生好,我叫顾心慈!”那身段纤纤的女子声音也是纤纤无骨柔弱的样子,听得沈敏瑜一个哆嗦。
她睨眼看张弘宪礼貌热情,温文尔雅,又看着两只手握礼时紧紧的握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一口银牙都恨不得咬碎了去,不知不觉碟子里的一块蛋糕被她戳的千疮百孔不成形状,她承认有时候她的确自私,可是她一直认为她的自私全都给了施琅哥哥,可如今她为何要这么紧张张弘宪?难道就因为他和自己放纵的一夜情?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哂笑,不过是一夜情罢了,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只要他不言我不语,我照样可以得到我的施琅哥哥,而张弘宪不过是沈家的一条狗罢了!
也许是情感飞跃到了高潮,沈敏瑜不知此刻自己的面目变得十分狰狞,手下戳着蛋糕的力度也加重了起来,而那蛋糕自然比不过银质的刀叉,一个用力,叉子直接戳到了盘底,奈何那盘子随着惯性早已偏到了桌子边缘,沈敏瑜这一个用力是带着心中盘算已久的决绝,碗碟破碎的尖锐声划破了一室和谐的谈话。
“敏敏”张弘宪率先回头,他看着地上零碎的瓷片,紧张问道:“敏敏,你如何?有没有伤到?”
沈敏瑜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查看,眼角却暗暗打量着那对面顾心慈的神色。
接着她吭声冷笑道:“顾小姐!抱歉了!我和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情谊极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你们相互了解实在是抱歉了!”
那顾瑞渊一脸笑容全程未褪,顾夫人却是神色唏嘘,而那始终静若处子一般的顾心慈此刻亦是淡淡一笑,颔首点头道,“从前听子诚哥哥说过,对于沈小姐的才貌我一直有所耳闻,今日有幸见到沈小姐”说罢她又侧脸低眉回礼道:“果真是倾国倾城心慈为女子不免汗颜愿甘为红花衬绿叶,若是为男子,只怕原为沈小姐折腰!”
于娓娓眼角飞跳,却不领她的情,“顾小姐严重了!若论才貌,这洛城有何人不知江氏我书宁姐姐堪称风采才华,冠绝当世!”
从前?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心下腹诽着,便摸到张弘宪的大腿根上使了十分的力拧了一把,她瞪着张弘宪一脸装的严实的笑脸,牙缝里一字一句低声咬道:“好一个子诚哥哥,居然连你的表字都知道!你把这小妖精藏得可深啊!”
“敏敏,只是朋友而已”张弘宪一边暗自跟拧着自己大腿不放的那只手较劲,一边笑容满面的假装跟沈敏瑜攀谈,嘴里却说着“难道你吃醋了?”
“吃你的醋?张弘宪!未免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手上的力度逐渐加深。
“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张弘宪吃痛不已,咧着嘴巴假笑,眉眼间的扭曲却惹得沈敏瑜心花怒放。
“好啊!”沈敏瑜蛮横道,“既然你心里有我,为何要来参加这场相亲!”
“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吗?”此时张弘宪已痛的面色通红,“再说这场婚姻不过是商业联姻,如今叔父的身体你我最清楚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虎视眈眈盯着沈氏的人只等”后面的话他再没说出去,而是转而道:“你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若是顾氏能为我们所用,那么出口和货运的渠道至少二十年内是畅通无阻的,而在这期间沈氏的在洛城的地位必当固若金汤!敏敏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你失去这一切”
捏在大腿上的力度逐渐放松,沈敏瑜有一瞬间的怔忪,手上的力度却在下一秒骤然加重,痛的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张弘宪差点一口茶喷了出去,而这一幕却并没有引来正高谈阔论的两位当家人的注意,他伸手去扯那只灵活光溜的小手,急声道:“你做什么!”
沈敏瑜冷言道:“你少来诓骗我!若是要壮大沈家何须求助于他们?我沈家与江家、景家结盟百年,若是沈氏他日有难,他们岂会作壁上观?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从头到尾你就是觊觎我沈家的家产!以后我再嫁给施琅哥哥,沈氏在洛城的地位照样雷打不动,你”
张弘宪抿了口茶,不再去扯沈敏瑜的手,幽幽道:“景施琅会娶你吗?且不说他为了那个舞女厌弃你,现如今那位爱新觉罗的格格可是回来了”
张弘宪意味深长的拖重了最后一句话,那拧在大腿上的力再度一松,他继续道:“而且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去做你是我的”
说完这一番占有欲十足的话,他的唇边划过一抹嗜血的笑容,抿了口茶,神情玩味儿。
沈敏瑜身边的男子又继续与对面那面相柔善的女子开始相谈,耳边的谈笑风生此刻早已不是她关注的重点,她摩挲着自己打磨圆滑的指甲陷入沉思之中,那****就是受不了施琅看不穿于娓娓的伎俩才去喝酒的,再见着那丫头要回来的新闻她不免多喝了几杯才醉的不省人事后来才和张弘宪作出那等事情沈敏瑜在乎自己的闺誉,可她更在乎是否能得到景施琅,那个不起眼的丫头如今竟是身份比她高贵,若是寻常格格也罢,奈何在日不落国的势力根系庞大,如今回了国却不做任何动作,也不知她壶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若是与她争起来目光流转之间,难道在日不落国就没遇见什么公子王子?若是派人去挖出她的情史,这对施琅来说难免不是重创一击!而那个低贱的舞女,不妨找个时间游说一番,说不定还可助我一臂之力!待肃清了那个什么所谓的格格,再来收拾了那个低贱的舞女哼到时候施琅哥哥一定是我的!
“沈小姐!”顾心慈柔声道,“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今日的八珍烤全鸭可是做的极到功夫,你可得尝一尝!”
沈敏瑜回过神,看着面前腕白肌红女子当下也不再摆出冷脸色,她直视顾心慈的双眼除了柔善如水却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她微笑着,眼底却是望不到尽头的幽暗,“很不错!爹!伯父!你们也尝尝!”
那依旧在攀谈的两位当家人终于停了声,笑眼尝着沈敏瑜转到面前的菜肴。
至于你,顾心慈也想分到沈家的一杯羹?做梦罢等我收拾了那两个贱人,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伯母!您也尝尝!”沈敏瑜想着心下越发得意,旋转着浮满玉盘珍馐的水晶托盘,眼如骊珠,笑若琼花,哪里还看得出半点不虞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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