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对己身智商所产生的怀疑,在见到这个据说是他亲爹的男人时不药而愈。这位青衣男简直是冤比海深的跟苏白控诉,“你娘,我就没见过这样以貌取人的。当初贪图我的美色,后来发现我不如她想的那般俊俏,立刻翻脸,还引外人来谋算我,自己悄悄跑路。我一找找了十来年,她还死不承认你是我儿子!要不是阿澎心善,咱们父子,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相认哪。”
苏先生腾的坐直身子,问,“是我以貌取人?当初谁装成一幅俊俏模样出来,成亲大半年我才知道我枕边的男人的脸是假的。”
“明明是你跟阿澎说,嫁就要嫁这世间最俊俏的。我这不是要讨你喜欢,才做张俊俏脸!”当初也是费了老大力气的,天天装美男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苏先生冷笑,“看来你当年也不是偶遇着才救了我跟阿澎的,早偷听我们说话偷听许久了吧。我就说,哪儿有那么巧,说不定当初我们掉那陷阱深坑,也是你挖的!”
青衣人脸上讪讪,不再提旧事,道,“我当初是不该换了容貌诳你,我不是道歉了吗?”
“哈哈!”苏先生冷笑两声,随手拈起两桩未算旧账,道,“我有嫌弃你这幅烂大街的脸吗?是谁在外头勾三搭四,还野心勃勃的想纳小!你怎么不想上天哪!”
“我就算不是特俊俏,也不是烂大街的脸好不好。再说,我哪里有勾三搭四了,还不是你,先时嫌弃我没文化,非要教我琴棋书画、汉家经典,我们寨子原是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都是你让我看汉家那些书,我是看你跟寨子里的女人合不大来,才想在外头给你寻个姐妹做伴。你不喜欢直接跟我说就是。你不喜欢直接跟我说就是。”
“我没跟你说过吗?你听了吗?”
“我也只是想你像书上说的那些女人一样柔顺一些,别动不动就用看笨蛋的眼光看我。”真是冤死了,他那会儿刚学了孙子兵法,原是想着跟兵书学着欲擒故纵一下,结果惹火了媳妇。一下子媳妇没了,还捎带着肚子里的儿子。
苏先生鄙视,“自己蠢的跟猪一样,还嫌别人说。”
青衣人愤愤,“自己男人蠢成猪,你很有面子么?”
苏先生上下打量此男一眼,挑眉道,“哦,原来,你今天是特意来让我没面子的。”
青衣男陡然想到初衷,立刻软了三分,俯身看着坐在榻上的妻子,有些难为情,道,“那也不是。阿苏,我是来跟我道歉的。总之都是我的不是,你素来宽厚大度,就别与我计较了吧。”
苏白看这位据说是他爹的男人瞬间便由喷火龙变成绵羊模样,颇有些不适应。
苏先生伸手抚摸他的脸,“你的事情都收拾清楚了?”
“绝对清楚了。”
“那就留下吧。”
青衣男喜上眉梢,就听苏先生道,“先把这身衣裳换了,我早跟你说过,别穿青色衣裳,看着跟人家门房似的。”
“那啥,不是你说叫我低调点儿么。”他一屁股坐人旁边,握住人家的手,眨眨眼,“以后,你叫我穿啥,我就穿啥。”
苏先生眼睛弯弯,青衣男愧疚,“当初,是我不好。”是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
苏先生微笑,离开男人才知道一个女人的价值无需依附一个男人犹可实现。
亲爹突如其来的死而复生,苏白颇有几分不适应,还得通知亲朋好友,他亲爹还活着的消息,又是一桩难事。戚如听丈夫说这事都唇角抽了又抽,问个究竟吧,苏白一声长叹,“真是说来话来。”等于没说。
戚如也不是特别想听公爹八卦,她问丈夫,道,“那要跟亲戚朋友们可怎么说?你在朝中做官,同僚们问起来,你又怎么说呢?”
苏白道,“我再去跟爹娘商量商量。”
戚如拉住丈夫,问,“公爹姓什么,你是不是还要改姓?”婆婆丈夫都好,就是家庭奇葩。这可如何跟娘家解释哪。
苏白道,“父亲也姓苏,苏俊山。”忙忙去商量天降亲爹的事了。
对于这件事,苏俊山早有准备,道,“过几日再说吧。朝廷怎么着也要给我个官儿的,这样阿白脸上也有面子。”身为人家亲爹,落魄前来投靠让儿子养老是一码事,光鲜亮丽的有自己的身份是另一回事。做爹可是天底下最要脸面的一桩差使了。
苏白见他爹身上已是蓝色锦袍,心下颇有几分无语,问,“亲戚朋友那里要怎么说呢?”
苏俊山也早想好了,“你就说我当年为了在蜀中卧底,不得不跟你们母子分离多年。为了你们的安危,才不得不诈死的。”
苏先生含笑的睨苏俊山一眼,苏俊山不由老脸一红,道,“也勉强算是事实了。”
苏白脑袋比他娘是差一点,但这样年纪轻轻便中了探花,素来是灵光的人,不禁问,“爹,你以前也在蜀中,那你认不认得楚侯爷,就是楚渝。”
苏俊山含糊,“认得,怎么不认得,说来,咱们也不算外人。”
苏先生道,“你爹用过的名字多了,土家名字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