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她也哭了。
顾千筠说:我真的很忙,你走吧。
她多想去抱抱时安,但她已经表演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不为别的,只为了我是她的阿姨,我得做一个合格的阿姨。
一步都不能走错。
顾千筠将手覆在门把手上,隔黑,时安还是察觉出她的动作,她敏感道:你不想跟我讲话了吗,你要关门了吗?
顾千筠:嗯。
眼泪还在流,时安已然冷静,顾姨,就好好跟我说句话,哪怕是一声再见也好,我保证,再也不来打扰你。
顾千筠不讲话。
时安安静等待,不知过去多久,她绝望地央求道:顾姨,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顾千筠终于肯讲话了,她说:我也求你,我们千万不要再见面了。
时安满脸都是泪,为什么?
紧接着,只有关门声回应她。
时安虚弱地靠在门上,这样也挺好,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了,终于死心了。
时安笑了。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爱你,顾姨,不用这样绝情。你知道的,我是个胆小鬼,我什么都不敢做。
下雪了。
时安走了,顾千筠出来了。
这个如白莲一般的女人,在寒冬,穿着单薄的睡衣,赤脚穿拖鞋,走进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她比冬天还要白。
顾千筠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大雪在身后追着她跑,身上冷,心里更冷,她说,我喜欢白色的一切,这样会显得我很干净。
遭会儿罪,就当赎罪了。
她宁愿直接赎罪,都不愿承认
她对时安动心过。
今夕雪落肩头,人散;明朝雪化成水,缘尽。
满地是乱糟糟的脚印,顾千筠快被心里的道德感谴责死,她与雪天同泣,当手脚冻到发麻时,她感觉快要受不住了,才往家里走。
顾千筠比谁都明白:罪,数不清了。
什么罪?
顾千筠还是嘴硬:我不知道。
雪,就落吧。
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