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除夕,秀山这种城市的网约车已经基本没了,只能等待出租或者公交,当然,到了晚上回来,楼成爸和楼成妈也有别的办法——小区好几个认识的人在以开车为生,也就是俗称的小黑车,打个电话,多给点钱,还是有人来接的。
这就是左邻右舍都曾经在一个厂子,彼此相当熟悉的好处,也是小市民生活里的细节。
九站路,转了一趟车,一家三口抵达了楼成爷爷奶奶家。
这是个最近几年才修的电梯公寓,老两口卖掉了当初买断的老房作为首付,与楼成二叔住到了这里。
电梯上行,抵达了十六楼,楼成咚咚敲响了防盗门。
少顷,大门打开,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笑呵呵道:“成子,回来这么多天了,都不过来吃顿饭啊?”
楼成像是回到自己家中,熟稔地拿出拖鞋,边换边说:“嘿嘿,太多同学约了。”
眼前这位是自己的堂兄楼元伟,身高也是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但天生圆脸,五官有着楼家人的特色,为人孝顺,脑袋活泛,对弟弟妹妹都相当照顾。
初中三年,自己家庭状况不好,几乎没什么零花钱,全靠这位堂兄时不时塞点,才没有出现自卑,那个时候,他就是自己心里的中国好哥哥。
楼元伟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折腾,高三的时候,觉得读大学没意思,于是早早步入社会工作,后来又辞职创业,折腾过奶茶店,蛋糕店,淘宝网店等,之前还弄了个餐馆,但这些要么一直没有赚钱,要么最初还好,越做越差,只好关掉,几年下来,把他爸妈,也就是自己二叔二婶的家底都快掏空了,不得已,最近求爷爷告奶奶,回到老地方上班了。
“可以啊,混得不错嘛。”楼元伟笑着说了一句,从鞋柜里拿出拖鞋,递给楼成爸和楼成妈,“大爸,婶婶,你们快进来,外面风大。”
楼成爸在三兄妹里排行第一,但因为专注求学的关系,到了二十七岁才结婚,以至于楼成比二叔家的楼元伟小了五岁多。
进了客厅,楼成最先听到电视的声音和厨房里做菜的声音,眼前则出现了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
“二爸,奶奶和二婶在厨房?”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位正是自己的二叔楼志强,嗯,楼家三兄妹分别叫做志胜,志强,志贤。
“是啊,等着你妈帮忙呢。”楼志强点头道。
“你们这么能干,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这大厨是摆设啊?”楼成妈齐芳挖苦了两句。
她经常挂在嘴里的极品亲戚就是楼志强了。
楼志强没怎么读书,选择了当兵,进了炊事班,转业后就结婚,在秀山市卫生局开车,本来作为小车司机,经常接近领导,有很大可能成为心腹,得到更好的发展,但领导换了一拨又一拨,小车班其他司机都各奔前程后,他依旧只是个司机。
用他们单位同事的话说就是,这人嘴太臭,尖酸刻薄,即使不会在领导面前表现出来,可风言风语总会传过去的,于是一再耽搁。
好在他也算认识了一些人,干脆停薪留职,找关系承包了个食堂,因着炊事班出身,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加上老婆王丽丽勤快肯干,那几年反倒过得红红火火。
楼成爸妈在最困难的时候曾经找他借钱,被他尖酸刻薄地拒绝了,加上楼成爷爷奶奶觉得大儿子读了书,有出息了,不用太照顾,二儿子没什么本事,需要帮忙和补贴,百年后房子和遗产都归他,一碗水没端平,楼成妈才始终一肚子的牢骚。
当然,住在一起照顾老两口的责任也完全交给了楼志强夫妇,有权利自然有义务。
听见楼成妈齐芳的挖苦,楼志强讪讪道:“要做的菜比较多嘛。”
这几年,食堂生意下滑,他没再承包,而儿子又太折腾,家底都快被掏空了,让他焦头烂额,头发都白了不少,整个人变得沉默,尖酸刻薄的说话已经很少出现了
齐芳说归说,挖苦了两句后,还是去了厨房。
“成子,我先回房间玩游戏了,留在客厅又得被唠叨对象的事情。”楼元伟拍了拍楼成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
“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楼成忍俊不住,打趣了一句。
这件事情,他听老妈唠叨过,说爷爷奶奶和二叔两口子觉得楼元伟太折腾,想给他找个媳妇管着他,定定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