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这一去打听,扶越自己行走起来便更加随性。
他顺着洛水河岸慢慢往前走,遇到感兴趣的杂戏,就停下来押上一个注。
扶越押宝有个原则就是只押小概律的一方,就是说大家都看好的他不押,只押大家都不搭理的。虽然成功机率并不大,但是只要押对了一回,便可赚得很多。
扶越自然是不在乎这些银子,押宝也纯属是为了好玩,更重要的是,他想验证自己不俗的眼光。
不过在押宝的时候,总是有个人和他作同样的选择。这不但会分了扶越的赏金,还带给他淡淡的挫败感,因为有人和他一样聪明,一样相信不随波逐流也能获得成功,这种小概率的事。
走着走着,洛河岸边的百戏越来越少了,露出了空旷的河岸。洛水的河道在这里也变宽了许多,此时正值数九寒天,河道上已被厚冰覆盖,宛如一块狭长而又莹润的脂玉。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沉下来,暮色渐渐升腾起来,在这一片宽阔的河道上,穿梭着十几个身形非常矫健利落的男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一根边缘微曲,如同一个大勺子一样的木棍,正在拼命追逐着一个发着暗红色光芒,里面好像正在燃烧着的球。
他们的脚下穿着百姓们平时见不到的杉木做的冰鞋,这种鞋不仅耐磨砺,而且防滑,防水。穿着的人如果使用得当,技艺高超的话,这种鞋还可以在冰上快速滑行,急转争停。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火舞判!”作为了资深且狂热的火舞判比赛爱好者,扶越见到洛水上的这个阵势,兴奋的不得了,手中使劲握成拳,开心地往洛水河岸上的实木阑干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虽然砸了这一下疼得扶越一眨眼睛,但他脸上欣喜的笑容却是一点也不见少。
所谓火舞判,就是一种冰上竞技运动。在一条狭长的冰面上,以一百丈长,四十丈宽为标准建一个火舞判的赛场。
在赛场的两边中央立有两根红铜竿,上面挑着一个圆形的球门。参加比赛衣着为红、黑的两支队伍,各有六人。随着令官的彩旗一举一落,比赛开始了。
两支参加比赛的球队高举手中金勺棒,在光滑的冰面上大家都努力将比赛用球拨到自己的一方。然后再带着球快步向前,一棍棒子下去,将球击得飞舞了起来,如果这个球能够从对方的圆形球门里穿过,那么就算是得了一分。
比赛结束后,双方再计算从球圆形球门里经过的次救,最后确定是哪一方获胜。
在这个比赛中,除了比赛双方娴熟的球技是看点外,还不得不说这个比赛用球。这种球的制造过程非常繁复,最里面的是用一整块坚硬石头磨成的半透明空心球,空心球中塞上浸过油的丝棉,再将这个石球固定在一个更大的圆形皮革球中。
比赛的时候,将石球中的丝棉点燃,整个球主便发出盈盈的红光,非常惹眼,这也是为什么火舞判比赛总是被安排在暮色渐起的时候。
扶越如果没有受伤,他就是汉阳宫的舞判队的领头者与组织者。而汉阳宫的这支火舞判队伍战绩非常出色,已经是洛阳城中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了!
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汉阳宫的火舞判队就将成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最强球队。
所以作为行家,扶越一看洛水河道之中的这场比赛,哪方实力更强,哪方技术扎实,他看了几眼,心里就都明白了。
“再去押一注!”扶越笑咪咪地自言自语说。
到了押宝的地方他投了红队赢这一注后,扶越转头就走,走了几步路,他又回过头问管事的官吏:“刚才可曾有人与我一样押了红队赢呢!”
那管事的官吏拿出帐本看了一通后说:“真有一个人,也是押了红队。”
合上单子后,这个官吏上下打量了一下扶越,压低声音说:“这位公子,这个红队就从来没有赢过,队里还净是些老弱病残的人。还是换一注吧。”
扶越听罢朗声而笑:“多谢大人提醒,可是我这个人就爱认死理,所以还是看好红队,不改了!”
押完注之后,扶越再次来到河岸边观战。可能真是如官吏所言,赛场上的红黑两队,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黑队队形整齐,动作快而力量大,都已往圆形铜圈里打进去好几个球了。反观红队,队形松散,没有章法,而且队员们的情绪低落,明显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样队伍还敢拉出来比赛,真是让人费解!”扶越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我这次是押错了。”
就在这时,在双方拼尽全力的争抢过程中,火药味也渐渐浓重了起来,金勺棍因频繁地碰撞还发生悦耳的“嗒嗒”声。
可能是用力太猛了,在争抢地过程当中,红队队员一棍子下去把皮球给打得飞了出去。
这个发出红艳艳光芒的皮球,晃晃悠悠地掠过扶越的头顶,落向他身后浓浓的暮色之中。
原本以为就这样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扶越正准备扭头离开。
忽然,扶越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身后有喘息声传来,还没等他听请,就见之前飞过来的球被人狠狠地扔了回去。
因为在球上所用的力量很大,这球的运行轨迹上竟然呈现罕见的一条直线。
这个皮球所到之处,冰上的球员,无不退让的。还有退让不及的,被球狠狠一打,几乎要失去重心倒地。
“好大的力气!”扶越虽然吃惊,但是却没有回头。因为他很快就猜到了,是谁在扔这个球?“谁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若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洛阳城中恐怕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因而可以判断,扔球的人只能是外地进京的人。所以,难道是他?”扶越想到这里,非常激动,他轻轻回过头去,想好好地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