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宋言渐渐已经理解了什么,甚至是大概猜测出了事情的缘由。
但她却迟迟抿着唇,没有吭声,只有眼神沉冷了不少,继续静静等待着他说下去。
然后,她便听到唐慕年说,“她父亲是国家高层,在这个城市里地位不低,仅限于市长,跟其他国家高层皆是熟识,所以……”
所以什么,后面的话就算他不用继续说下去,相当脑袋不算笨的宋言也能清楚,商业上的利益,总跟那些位高权重,吃着国粮的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种商业上的事情,宋言尽管并不了解,却也明白,想要走捷径,用最快的速度成功,就势必要巧言讨好某些人,甚至不惜摇头乞尾……
而柳卿卿的出现,恰好成为他顺势往上攀岩的那个梯子,他需要借助她的力量,一直不断的往上爬,爬得更高,更远。
唯有这样,他便能成为每一个男人梦寐以求,可以俯瞰众生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物,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一点点的谬论,就会给他的公司带去巨大影响损失。
他现在的公司不够坚定,他需要一个扶手或者阶梯,让他爬得更高,来稳固他充实他的地位……
但听着他合乎合理的解释跟理由,宋言却还是觉得心底仿佛止不住的想要发笑,自嘲的笑。
她慢慢移开步子,缓缓站定到他面前,握紧了双拳,赤红的双眼,盯着他,顺着他方才的话,平静地说,“所以,为了你的地位,为了你口中的土地审批,为了讨好别人,甚至都不曾通知我一声,就让我不明不白的跟别的男人上床吗?”
问出这么一些话后,她又有瞬间的后悔。
因为在他冷淡的眼神中,她感觉到了自己就好像是在自取其辱,每每说的一句话,就好像是在掴自己的巴掌。
这种自己打自己耳光的滋味,究竟有多疼?
他一定感受不到。
因为她又听见他捻灭烟头后,抬眸看向她,挑眉说,“一箭三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只有她跟别的男人上床,再被记者扑捉个正着,再加上早就准备好的公关文,洗清被扣在他脑袋上的脏污,便能让柳卿卿开心。
柳卿卿开心,柳卿卿的父亲就自然开心。
柳卿卿父亲开心,那么迟迟没有审批下来土地使用权很快就能下来,然后公司最近遭遇的困境,很快就能缓解过来……
这就是他能想到最快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而除此之外,他也无路可走。
眼角泛了泪光,尽管她觉得,此刻哭是一件很没有骨气也没有自尊的事情,如果可以,她也想用笑也诠释她的无所谓,但,她笑不出来……
微微低下头,她说,“可是,我的身体,你碰过。”
一句平静的话,却骤然戳进唐慕年的胸腔里,狠狠撞在他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不可抑制抽搐的一痛。
呼吸蓦然凝滞,唐慕年定定的望着站在对面的她,眼神灼灼,眼底充斥着一抹沉痛的光泽,但,却又很快被他敛了下去,也一并将心底那股他认为不再该属于他的沉痛也敛了去。
随后,他嘴角讥嘲而轻蔑的勾起,轻描淡写的讽刺道,“别的男人不也是碰过?”
“……”
她现在的身体,还能值几个钱?
在他的眼中,或许早就分文不值,不然,他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扯扯唇,宋言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着心底那股无法诉说的悲凉,她强行控制着,不让自己因为感觉到了他的冷意而变得颤抖不已身体,缓声问,“如果,我再一次的告诉你,只有你碰过呢?”
“可惜。”他风轻云淡的笑,“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她的信用值,在他这里早就为负,她就不能再有任何一点的期望,期望他还能相信她的一句话。
而就算如果,真的如果,那也不能掩盖她有一个儿子的事实。
又更何况,公司遭遇的这一切困境,又几乎全是因她而起呢?
宋言摇头失笑,笑得无比的自嘲,心中分不清是有多冷多寒,心脏像是要被冻伤了。
一个男人不肯相信你,任你说得再多,解释得再好,他也绝不会相信。
对他而言,哪怕她现在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他也未必能相信,他就是这样一个不会信任的男人,以前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他从来就不肯相信她,哪怕那么一点点……
她分明在之前就已经得到过这样的认知,却好像一直不肯彻底死心,这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对待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不论多久,不论他如何不肯信任,始终都会对他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而现在,这种希望着他还能有一点点信任期待值,终于也化为泡沫,消散于她心底深处,渐渐归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