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都掩不住凝香眼里的惊讶,没想到这几日功夫就让他探到自己一直遮掩的事,而且自己身上这累赘般的异香居然能缓解毒药,不是开玩笑的吧。
时间紧迫,萧景瑞再没功夫与她费话,他伸手,一手攥住她纤细的脖子,凤眸里流转着冷酷的光芒,警告道,“你再不走,那你就永远的留在这里。”
脖上冰冷五指,渐渐收缩。凝香咬牙,果断的松开了抱树的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我跟你走。”
萧景瑞这才松开手,解下腰带,将两人的手捆扎一起,拉着她继续跑,视紧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如无物,居然还安慰她道,“与你认识至今,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而又敏锐的人。你看,之前你就预测到有危险降临,只可惜当时我没信。人家都说好运之人能逢凶化吉,我相信你也是好运之人。所以我们一定能甩开这些黑衣人,一路顺利进南府城的。你且放宽心,这黑山林我来过一次,跳进黑水崖,对于我们来说未必是绝路,我们定能安然无恙的逃出生天。我听这附近的村民说过,崖下潭水虽深密,却是活水,能直通清江。”
在生死面前,再聪明敏锐又有何用,还好运,好运就不会被逼得跳崖了。现在自己也只能祈祷老天给自己一线生机了。对于萧景瑞无用的安慰之词,凝香除了气恨也只能报以无声苦笑。
由于他两人的一番争执,后面的追兵很快就赶上来了,此时,她与萧景瑞已站在了悬崖边。
几十个黑衣人,站在外围的手持弓箭,层层围住悬崖,离他们近的十来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缓缓往他们靠近,一边嘴里厉声喝道,“站住,你们再不站住,休怪我们刀剑无眼!”
听了那些黑衣人的威逼言语,凝香不由想笑,他的话,和刚才萧景瑞威胁她的话,真的是大同小异,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真够讽刺!
“跳!”
“放箭!”
耳边两道声音差不多同时响起的霎那间,凝香被人一掌推下,跌向黑不见底的崖底,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接着“噗通”一声,身子就已栽进冰凉的潭水里。
水流端急,她和萧景瑞顺流而下,她只能努力保持一分清明,随波而游,在她体力榨尽,意识昏厥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想法,此次若大难不死,她从此定要远离萧景瑞这衷人!
凝香是被生生痛醒的!
身上每一根骨头,每一个部位,都在叫嚣着难言的痛苦。
几乎是在她睁眼的那一瞬间,一道男音随之响起,“你醒了!”
凝香忍不住低吟出声,随即,一抹狂喜接踵而来,她活着,她还活着。
凝香几乎要喜极而涕,激动地一下子坐起身。动作太猛烈了,她的全身上下再次叫嚣着“疼痛”的信息。
凝香倒吸了几口凉气,才忍住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感。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是躺在一个天然的山洞里,仔细听,能听见洞外不远处的潺潺水流声。洞外,一片漆黑,风带来潮湿的气息,外面似乎下着毛毛细雨。
她的身下铺着一件男式的袍子,是她自己包袱里的衣袍。此时她是无比庆幸,自己有随身携带包袄的习惯。她的对面,隔着一堆燃烧的篝火,坐着长发披肩,身穿一件白色单衣的萧景瑞。
火光中,萧景瑞的面色有些苍白,望着她时,他的一双黑眸闪动着莫名奇异的光彩。
凝香不明所以,只觉他的目光古怪的诡异。不过她很快就避开他的目光,现今萧景瑞在凝香心里已是危险倒霉的代名词,若不是此时身上痛得历害,她很想立即抽身离开,再不想与此人有任何瓜葛。
因为凝香的回避,而萧景瑞又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一下子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片刻,凝香纷乱的思绪回笼。
她摸了摸自己垂在两肩长到腰际的秀发,觉察到自己身上的男式衣服变成素色女装,是她包袱里的两套女装之一。她心里一惊。
不用猜,身上的衣服定是萧景瑞那厮帮她换掉的。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定然也被他知晓了。
既然被他发现了,凝香索性也豁出去了,难不成他还会对自己这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干啥?
“我们这是在哪里?”可能是在水里受了寒,凝香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萧景瑞的嗓音更是沙哑,比她还多了一份中气不足,“大约是在南府城以南的什么地方。”
未待凝香再问,萧景瑞突兀地问道,“你家人呢,这世道这么乱,怎么会让你一个小姑娘在外头行走?”
管得可真多,你自己在外作奸犯科招来那么多人的追杀,连累我差点没命,我都没有盘问你的底细,你倒盘问起我来了。
凝香腹诽,本不待理他,但想到这家伙的性子,便翻了个白眼,哼道,“不知道!”
萧景瑞倒也没有究根问底,顷刻又问道,“你不问吗?”
“问什么?”凝香一脸莫名的看向他。
洞外一阵风吹来,火光摇晃,萧景瑞的表情带着审视,凝望着她,语气冷淡的问道,“你不问是谁帮你换的衣裳,你是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被男子看了身子,甚至可能还碰了你的身子,你不生气羞恼吗?”
凝香这才想起,这凡世中的女子极是看重女子清白的,像自己这般被他换了衣裳,被他看了碰了身子,就是没了清白了。若不嫁与此人,自己除了一死以证清白,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若自己真是这凡尘的小姑娘,遇到此事,不应该如此平静,应该哭闹寻死才对。这厮从自己一醒来,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定是看自己反应不对,起了疑心。
凝香蹙了蹙眉头,真是烦人,可自己实在哭闹不出来,凡人可真是奇怪,被人看了被人碰了,又不少块肉,怎么就要反应那么大,还要死要活的呢?
凝香的思想还没脱离她前世的观念,像她们狐狸可不像凡人这般迂腐。喜欢便在一起,不喜欢便分开。那来这许多烦人的讲究,这些年,她虽跟着静禅师太学了很多东西,书上的知识倒是懂得不少,可到底没有深刻的认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