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不堪忆,往事悲秋兮,萧瑟秋风吹落了深宫中梧桐上的最后一片梧桐叶,漫地落叶随秋风席卷,狷狂中带着几分对深冬将来的悲恸,又带着对盛夏无尽生机的怀念。
金陵城内的大街上,此时已是一片萧索景象,紧闭的门窗,萧条的街道,使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又惶恐的气氛。
而此刻的金陵城楼上,已经是喊杀漫天,无数的宋国士兵,架起攻城梯,竭力与城楼上的南唐士兵厮杀,企图攻下城池。
“将!将军!南门已经失陷了!”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绝望的大喊了一声,随即就被登上城楼的两名宋兵砍倒在地。
“什么!”一名身穿银灰色铠甲的将军挥舞着手中的剑逼退了想要近身的敌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只听他声音异常哀痛道:“御林军听令,汝等即刻返回皇宫,务必要将国主送出城外,万万不能让南唐亡于吾等手中!”
在那将军身旁仅剩的几十名银甲将士听到这声军令,咬咬牙,且战且退,顺着城郭,直奔皇城而去,而那名将军的背影则是隐没在越来越多的宋军之中
金陵城,皇宫。
南唐皇宫,此时已经是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四下奔逃的宫女和太监,有些胆子大的,手中还拎着从宫阙中顺来的宝物,皇宫内城的官道上,此刻已经挤满了四散的人群,只不过这一片混乱的场面中,有一个少年鹤立鸡群似的站在纷乱的人群之中,显的十分刺眼。
只见那名少年,短平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略显稚嫩的面容,瞪着一双大眼睛,惶恐的看着周围的逃难的人群,显得那么不知所措。
让这名少年与那些奔逃的宫娥们有着明显区别的,便是那少年的衣服;深蓝色的长袖、长裤,配着白色的肩衣,胸前雪白的衣服上还绣着‘金陵一中’的字样,竟是一副后世的高中生模样的打扮。
“这这是什么情况?”少年喃喃自语道,“我不是在上课吗?怎么会突然眼前一黑?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正当少年还在路中间发呆时,一名身穿银甲满身是血的将士跌跌撞撞的一下子便和少年撞个满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少年吓了一大跳,一个闪身,那名银甲将士就摔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这下可把那名少年吓坏了,急忙围上来,半扶起那名男子,只见他身上的银甲已经残破不堪,胸膛上被划开了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少年看的是心惊肉跳。
“有埋伏,万万要去禀告国主莫要去南南皇门。”那名银甲战士似乎是大限已到,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
少年已被吓的不知所措,只听他颤巍巍的说道:“你你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找人打120救你!”
那名银甲男子却仿佛突然回光返照一般,一下子拽紧了少年的衣袖,哆哆嗦嗦的将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摊开掌心,竟是一块造型古朴的青铜虎型符令牌。
“天佑南唐!我我御林军三百一十五人,全部战死,这这是御林军的帅印虎符,请请转告国主我们御林军已经尽力了”
少年还想再说什么,就只见那名将士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随即就再没了声息
“喂!你还好吗?!坚持住啊!”少年已经僵住了,此刻的他,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国主,快些走吧!外城已破,皇城岌岌可危,若是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啊!”
冗长的宫阙官道上,一名身穿紫色锦服的青年在十几名老者的簇拥下,行色匆匆的朝城外赶去。
只见那紫色锦服的青年苦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更是带着几分凄凉,“天下一家,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这乃是宋国国君的原话,诸位爱卿以为寡人逃出金陵就会平安无事了吗?如今金陵城破,中原已是赵家之天下,那赵匡胤岂会放过寡人?天涯海角,寡人无路矣!”
听闻李煜的这番感叹,那十几名老臣皆是低下了头颅,甚至有人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紫衣锦服青年轻叹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玦,伤感道:“这是娥皇赠与朕的月盈玦,那宋朝国君觊觎已久,只是可惜了这枚玉玦,一旦寡人进了大宋,势必会落入赵匡胤之手,这是寡人现如今唯一不想看到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知道,国主接下来说的话,将直接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李煜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回去吧,寡人现在就拟写奉表,宣我南唐降宋,如此,你们还有我南唐子民,至少还能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