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城的管道狭小,来来往往的百姓,都得相互侧着身子才可通过。为避免马会踩伤人,洛无霜软磨硬泡,将这大爷请了下来,夫妻俩牵着马在城中慢悠悠闲逛。相比于白云寨,每个人为了生存都得绞尽脑汁坑蒙拐骗。白羊城反倒更加自得一些,烟火气十分明了,蒸笼上向上翻腾的白烟,以及不少商贩的沿街叫卖。这街上还有拿着草桩子,上面插满糖葫芦的小贩,个个脸上洋溢的皆是幸福的笑,让洛无霜一时也心情大好。洛无霜勾着唇,踮起脚尖环顾四周。可如此嘈杂的环境,让许懿眉毛紧皱,脸上的表情也略有阴沉。看着对方那张死人脸,洛无霜的表情虽是无奈,可还是朝着人少的南边走去,察觉到对方的细心,许懿的表情这才柔和了不少,盯着洛无霜的后脑勺,眼里也多了些势在必得。他又不是木桩子,自然能感觉到,这小娘子嘴里说同自己是夫妻一心交好。可心里,他到底也有自己的主意,也是亏他这副身子弱,没有能力将这么好的小娘子诱惑,着实该罚!等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稍微安静一会。许懿脸色都有些发红,让对方看起来也更加硬朗些。拿着水壶递给许懿后,便坐在马车前沿上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洛无霜眼里也是有一抹向往。上辈子她一心修炼,求得道成仙,所以错过了许多。原以为日后都没有机会,可谁知老天待她不薄。虽说侯府的麻烦事剪不断,理还乱。可如此,也能让她感知人间情谊如何美好。可如此美好的美景还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见一道士穿着道袍,手上拿着的是用竹竿撑起的帆布。上面也写了五个大字‘天下第一仙’。可这仙人生意反倒不怎样,满大街拉着强行算卦。可却被阿叔阿婶连连摇头拒绝,眼神也多有鄙夷。即使隔得远,可洛无霜也能听到这些阿婶的嘲笑。“我呸!还张仙人!阿贵婶家母猪下几窝崽子你都算不出,还有脸唤自己是仙人!”可张仙人被阿婶反驳,也不见丝毫慌张,反倒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摸着他那长长的白色胡须,语气也显示着自己高深莫测:“非也,非也,你们这些凡人如何能知仙人心里的苦,天机不可泄露~”可就在张仙人还在吹嘘自己的实力如何强悍时,这些阿婶早就挥着手,极为嫌弃的远离。等对方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半周之内压根没人敢过来。见对方脸皮这么厚,洛无霜也是忍不住低头发笑,眼里也多了些无奈。她会风水,对于算命卜卦确实也有一点点造诣。对方所言只有一句是真的,天机不可泄露。天道给一些人特别的本领,让对方可窥视天机。可这种福气只能自己独享,若要以此敛财,并说破规律。反噬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可邻居家要下几头猪仔,如此不过微不足道的小事。天道也不会在意,对方算不出,只能说不仅是个半吊子,更连起码的入门本领都没有学会。一旁许懿见洛无霜连算命的都看得津津有味,一时也觉得对方有些呆傻。京中名门贵女是不允许出门的,若真要出去也得里三层外三层被人护着。可对方是将军之女,大将军最不拘小节,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姑娘居在后宅子里。可对方却对四周极为好奇,又想到新婚之夜。自己拿着匕首,去逼问对方究竟是不是‘洛无霜’。这让许懿心里有些耐人寻味,眯着眼睛盯着对方看了许久,这才慢慢收回视线,嘴角始终擒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许是洛无霜的视线过于明确,让张先生还真感知到些什么,拿着竹竿便奋力跑了过来,可却没有多看洛无霜,反倒上下打量着许懿,神情也显得格外震惊。“啧啧啧!郎君的命数好生奇怪,原本是下下签大凶之兆,可现在却完全改了,不如我给你算一卦?”早些年,侯夫人也觉得若是不能以汤药续命,那不如让许懿遁入空门,当个俗家弟子也好将命护住,所以这真有本事的和骗人的,许懿一眼都能看清。这所谓的张仙人,也不过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随便混口饭吃,复杂多样的话能说两句,可到底是不真切的。许懿眼神发冷的紧盯着张仙人,甚至连敷衍许懿都懒得同对方浪费时间。“你若再不走,我就将你的胡子一根根全拔下来,再把你的舌头割下,喂了一旁的野狗!”许懿的眼神过于阴森,让张仙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虽是有后怕,可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拍着胸脯给自己正名。“郎君怎么能说出这话!杀戮太重也是会反噬到自己身上,我观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可一定要小心!”可这句话,全天下算命的都会说,甚至连许懿有时也会玩笑两句,所以怎么可能会相信对方的片面之言。从车板跳下后,便从洛无霜手里接过缰绳,转身就走,可这就让张仙人愣住了,往常在他说完这话。不管是读过书的书生,又或在街边磨刀的屠夫,总是会缠着他多问两句,哪能像眼前这郎君,对自己的身子似乎丝毫不担心。张仙人眯着眼睛,掐着指头还真算了半天,随后又露出一抹道行高深的笑,甩了甩手里的拂尘,挑着眉毛,眼看着对方真的要走,这才追了上来。“郎君缺失了段记忆,想来是出了大祸,这要找到记忆难,难上加难啊!”原本不以为然的许懿听闻对方还真的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眼里这才多带有兴趣。他对于忘掉的事情实在好奇,可问洛无霜,对方总是闭口不谈,像是有所顾虑,若这老道士真能说出个所以然,他也愿意给对方一个面子,停下脚步后,便转身看去。就见张仙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使劲摸着下巴处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