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间,简依安抬目四顾,他们三个人在空荡的街道上太过显眼,远处已经有下夜班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争吵,一行人正仓皇地往他们这边赶来,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人,身上穿着那件让人过目不忘的米白色大衣。“你快走吧,有人来了。”简依安转头对钟澍理智地劝说,“我可以不要名声,你也不要了吗?”钟澍无可奈何地说:“安安,他是个混蛋。”简依安慌不择言地保证:“他不会打我,他不舍得打我。”顾烈辛闻言却是一怔,脸上疼痛在此刻蔓延,胸口闷闷的,涌起莫名的委屈。钟澍仍旧愣在原地,简依安见劝不动他,便又转头去求顾烈辛。“阿烈,好阿烈。”简依安怔怔看着他,埋头抵在他结满风霜的胸口,双手环在他的背后,嗡声说,“求你了,帮帮我,别让事情变得更糟。”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顾烈辛眼睛都有些湿润,他看着天幕,心想,真他妈不争气,真他妈憋屈。每次的拥抱都是有求于他,每次的哀求都是被逼无奈。可是,可是,她的主动,实在是太他妈的难得。她的拥抱,他妈的就是让他抑制不住的悸动。半晌,顾烈辛深呼吸,再深呼吸,他拍了拍简依安的背,薄唇轻启:“你记住,他欠我一拳。”简依安感激地点点头,知道他这是答应放她一马,捡起安置在地上的保温饭盒交到他手里:“谢谢你。”“阿澍。”一道女声远远地传来。简依安微怔,她不需转头,也该知道这声出自谁口。她早该知道,钟澍迟早有他自己的归宿,她今天就不该告诉钟澍一切,私心地把他搅进这趟浑水里,最终落到这般不堪的田地。简依安避开顾烈辛投射在她脸上探寻的视线,主动牵起顾烈辛的手:“我们先走。”说完,简依安转身对钟澍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简依安全程死死牵住顾烈辛的手,唯恐他反悔,催促道:“走,回去,我们回去。”两人走出一段路了,顾烈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提议道:“你回头看看。”简依安纠结了一会儿,迅速回头瞟了一眼,背道而驰的那粒黑色背影让她长舒一口气。钟澍走远了。没打起来,真是万幸。两人手拉着手慢慢的往回走,尽管零下几度的夜里,雨水可以落地成冰,两人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早都冻僵了,可谁也没出声,心照不宣地跟天气较着劲。走到一处昏黄的路灯下,顾烈辛忽然停下了。简依安拉了拉他,顾烈辛在原地纹丝不动,嘴角的血迹却又静默地淌了下来。简依安感受到湿黏的液体滴到衣服上,她抬头,对上一张挂彩到的触目惊心的脸。“很疼吧,对不起。”简依安放开他的手,揪出袖口,轻轻擦拭着他的嘴角。顾烈辛一把握住她的手。简依安眼底那点真假掺杂的温情瞬间退去,取而代之弥漫上层层戒备,如同临死的困兽,怔怔等候他的发落。可顾烈辛并无动作,就这样长久地凝望着她,久到他脸上的血迹变得干涸,头发上盛着浅浅的雪晶。“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一滴泪?”两人相望,简依安眼里那点闪烁的星光让他动容。“你怎么会死呢?”简依安声音细细的。“人都会死,我死了,你会怎么做?”“我,我……”“闭嘴!”顾烈辛打断了她,他不想听到令他寒心的实话,又怕听到她因胆怯再度扯出的谎言。他承认,他是个懦夫,就不该问她这个问题。顾烈辛揉了揉她的手,揣进兜里:“回家吧,饺子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