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依安歪头疑惑地看向他:“想起来你什么?”顾烈辛揽住她,看完河流之后一言不发地往回走。两人来到了一处破败的草莓园,草莓园门口有一棵枯败到只剩枝丫的石榴树。简依安有些兴奋地拉住顾烈辛的袖口:“我记得我小时候在树干上刻过字。”顾烈辛终于展现了一丝笑意:“哦?什么字?”简依安蹲下去摸着树干,却找不到以前的那些痕迹了:“我忘记了……”顾烈辛也蹲了下去,摸了摸树干,说:“安安和乐乐,永远的好朋友。”简依安摸上顾烈辛摸过的地方,疑惑地问:“这里没有字啊。”“明明说是永远的朋友。”顾烈辛轻轻点了下简依安的脑门,“你却把我忘了,真是没良心。”“安安和乐乐……”简依安愣在原地,皱起了眉毛。顾烈辛也不打搅她,只是把手虚掩在她身后。“乐乐!”简依安忽然转头看向顾烈辛,带着见到老朋友的欣喜,“你是乐乐!你怎么会是乐乐?”顾烈辛佯装不悦,站起来抱臂:“有的小孩子口齿不清晰,明明我叫烈烈,却要叫我乐乐。”简依安笑得有些蹲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她立即抓住顾烈辛的裤脚。顾烈辛见状立即弯腰扶住了她:“要不要坐一会儿。”“没事没事,就是腿有点麻,站起来就好了。”简依安还是很兴奋,打量着他的眉眼,记忆中那个瘦小的面孔跟眼前的人重合,“我记得你小时候黑不溜秋的。”顾烈辛也不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晒不黑。我小时候天天打鱼砍柴,还要照顾把羊粪认成黑豆的小笨蛋。”简依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顾烈辛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个小笨蛋,为什么现在才认出我?明明后来我们见过那么多次。”简依安像拨浪鼓一样晃了晃脑袋:“你都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我看见你可紧张了,你像个古惑仔,看起来就很不好惹。”顾烈辛笑了笑。“大学……嗯,不说了吧。”简依安拨开他的手,“大学的回忆我都不怎么高兴。”顾烈辛心口像被毒针扎了一下。简依安背对着他,往前跳了几步:“后来,后来……出狱之后,我满脑子都是怕你把我送去喂狗,舅舅医药费又逼得那么紧,哪有心思去回忆这些呢……”顾烈辛看着她仍旧清瘦的背影,眼眶变得红红的,从背后抱住了她,哑声说:“安安,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让你永远幸福快乐。”简依安敛了眸子:“我知道了。”顾烈辛在她耳边说:“从前我做错了很多事,误会了你,我是混蛋,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简依安挣开他的怀抱,转身仰头打量着他,灵动地笑了一下:“你说这个季节里,园子里还有没有草莓?”顾烈辛揉了下眼眶:“进去看看。”草莓园里没有人打理,已经变得一片荒芜,入目之中都是灰败堆叠的枯枝,偶有几株顽强的野草挤出贫瘠的土壤。顾烈辛有点兴奋的指了指远处的一块平滑的大石头,拉着简依安走过去坐下:“还记得这块石头吗?”****简依安坐在石头上伸了个懒腰:“我想起来夏天夜里老是躺在这上面。”顾烈辛失笑:“你记不记得有次下雨,你非要我躺下来给我搓背,也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到的。”简依安浅笑:“是吗,我忘记了。”顾烈辛捏住她的手:“那我现在跟你说了,以后你可不能再忘了啊。”“再说吧。”简依安笑说。傍晚的时候,两人一起回到了老房子,走到二楼的阳台上。漫天霞光无边无际,远处的农田之间有零星的牛羊,两人坐在藤椅上,静静地等待光阴的流逝。这天夜里,两人躺在了一张旧床上,没有那个雪夜的疯狂,也没有悄悄耳语,就这么静静的躺着,直到日出的亮光透进窗沿。……到了早晨,天还没亮,院子里传来鸡鸣。顾烈辛小心翼翼地下床,披衣起身时,弄响了床板。这床板老化了,稍微动一动便会嘎吱嘎吱响个不停,他昨天夜里都没怎么睡,偷偷一只脚撑在地上做支撑,就怕床板会垮。此刻又发出响声,顾烈辛心中一沉,赶忙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床。简依安皱了下眉,睁眼后睡眼惺忪地看向他。“你再睡会儿。”顾烈辛爱抚着她的脸庞。简依安摇摇头,也跟着他一起坐了起来:“今天要上山。”两人吃过了早饭便一起走上了后院的小山坡,在半山腰的位置,有一座孤坟。简依安用手擦干净了碑上的尘土:“外婆,我来看你啦。”顾烈辛拨弄着香炉的灰烬,划开火柴点燃了三支香,虔诚地跪在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