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狗蛋娘肖氏紧张地侧耳。姜映梨回神,放重了脚步声,扬声道:“大娘,我是阿檀的姐姐姜映梨。听说狗蛋受伤了,来看看他。”肖氏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赌场那些不着调的人找上门。她也听过一耳朵姜映梨的闲话,但姜青檀是个靠谱实诚的孩子,故而她对姜映梨也没那么排斥。她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啊,姜家阿梨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还得谢谢你昨晚让阿檀送的饺子呢,很好吃。”“您喜欢就好。”姜映梨还是头回被村里人说好孩子。不过,美食人最高兴的也莫过于做的吃食能得到认可。“那,那快进屋吧!狗蛋也该醒了。”她边说边抱着柴火摸索着走动。姜映梨上前两步,想帮她拿柴火,“大娘,注意门槛,我来吧!”肖氏:“没事,家里就这一亩三分地,我熟着呢。屋里有点脏乱,你别介意啊。”姜映梨跟在她身后进屋,注意到这茅草屋狭小昏暗,墙壁龟裂生霉,堂屋中间摆着个燃着火星子的火盆取暖,墙角搭了张小床。狗蛋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响动声,他翻了个身,却扯到伤处,霎时疼得龇牙咧嘴,瞌睡全消。他刚爬起来,就瞧见姜映梨被他娘领进屋,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哎哟喂……呃,阿梨姐,您,您怎么来了?”姜映梨收回打量的视线,默默感慨,这狗蛋家比沈家还穷呢!“狗蛋,你的伤如何了?”她对狗蛋的印象还是上次姜青檀为难沈隽意时,跟着耀武扬威的小狗腿子。狗蛋睡得头发乱七八糟,一只胳膊吊着,闻言,他尴尬地拉过破旧的被褥遮挡住身体。“谢谢阿梨姐的关心,我,我挺好的……”他跟姜映梨基本没接触,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很是不知所措。姜映梨直入主题:“阿檀跟我说,你手腿都受伤了。伤哪里了?我瞅瞅!”狗蛋没弄明白什么意思,眼珠乱转:“阿梨姐,这不用吧……”怪不好意思的!肖氏把柴火放到火盆边,又去角落里扒拉出一条完好的板凳,擦干净,摸索着递过来。“姜家阿梨,你坐。”“谢谢伯母。”姜映梨顺手接过坐下,抬头看向狗蛋,解释道。“我跟镇上的胡大夫学了些皮毛医术,阿檀跟我说你的伤不大好治。我得先了解下情况,简单的我现在也能给你处理。若是严重的话,就只能请胡大夫来帮你治了。”简单的就是吃药调理了,严重要做手术的话,就只能请胡大夫打掩护了。“真的吗?那可让你费心了。”儿子受伤后,肖氏就提心吊胆,生怕儿子落下残疾或者是有个好歹。狗蛋还年少,还未娶妻延续香火呢!要是有个万一,她死了都无法面对孩子爹!她是不怕死,可儿子到底年少,还未娶妻延续香火呢!闻言,她也顾不得欠人情,欢喜不已地催促:“狗蛋,快给你阿梨姐瞧瞧。”“这……”狗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娘,有些犹豫。因为怕他娘担心,他根本没说出真实的伤况。姜映梨眯起眼眸,突然扭头对肖氏道:“伯母,我有些口渴,你能给我倒杯水吗?”“好好好,我这就去。你等等!”支开肖氏后,姜映梨转首望来,抬了抬下巴:“现在可以了。你也不用担心,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看得到病人。”狗蛋抿唇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听话地掀开了被褥。他忐忑道,“阿梨姐,我的伤口有些难看可怕……你别见怪!”被褥下是皱巴巴的中意,被他单手挽起裤脚下,露出了一大块溃烂灌脓的伤口,足占据了小半个小腿,脓血连连,甚是可怖。“我就是之前跟阿檀老大上山摔倒了被树枝划拉了下,当时就流了点小血。我也没当回事,哪里知道后来就一直反反复复的灌脓,伤口还越来越大。”“大夫也看过,说不是中毒,就给开了点止血药膏,可根本不管用。更贵的金疮药,我也买不起……”狗蛋苦涩地挠头。“这次赌场闹起来,本来我能躲开的,就是脚疼跑不动才挨了打,折了胳膊。”“大夫说,我这腿伤要是再扩大,不但会影响我行走,届时怕是只能截肢了,不然就只能等死了……”说到这,他红了眼眶,低下了头。“我是不怕死,我就怕我娘没人照顾……她眼睛瞎了,无法照料自己……”“倒也用不着截肢。”姜映梨仔细观察了下伤口。根据狗蛋的描述,应该是小伤没上心,导致伤口感染恶化,至于里面有没有异物,也得排查下,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伤口无法痊愈的。“当真?”狗蛋眼眸一亮,“姐,你有办法吗?”“算是你运气好,伤口创面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先进行伤口探查,再清创处理吧!”姜映梨心里已经有方案。“清,清什么?”狗蛋听得云里雾里。姜映梨耐心解释道,“清创就是把坏死的组织,嗯,也就是坏肉挖掉,让伤口重新长起来。很简单的!”狗蛋脑海里都是挖肉的血淋画面,霎时吓得脸色大变,头皮发麻:“挖,挖肉?那,那很疼吧,我……”“啧。怕了?”姜映梨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当然不会告诉他会打麻药,只挑眉斜睨着他,“截肢和疼,你选一个吧!”狗蛋欲哭无泪,半晌,磨磨蹭蹭道:“……我,我选疼。”“阿梨姐,那,那是什么时候挖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姜映梨刚要说话,就见肖氏端了一碗水,摸索着进了屋,她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接过碗。“伯母,谢谢。”“你先喝,不够我再给你倒。”肖氏说着,无神的视线转向一边,忐忑道,“狗蛋的伤……”“哦,没什么大碍。我家沈隽意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阿檀提了嘴,我就把大夫开的药拿了些过来,刚好狗蛋用得上。”“这真不好意思……”“没事,狗蛋就给我弟弟一样,能帮上忙就好。不过他的伤得重新清理下,这个我也拿手,我之前给我家沈隽意经常处理这些情况,手熟得很。”姜映梨笑道,“只是得劳烦您在外面看着,别让人打扰我。”虽然肖氏眼瞎,但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好好好,我绝对不让你分心。”肖氏自然是无有不应,立马摸索着出了门。姜映梨把门关上,从医药空间里掏出一根寒光烁烁的银针,面无表情地朝着狗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