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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拿捏主宰（第1页）

那块名为墨敛的墨玉一如既往地热情。顾卿九立即起身，她笑着迎了过去。天衍神尊本是一派清淡，但见她衣袂翩翩，谢演之突地怔愣一瞬。墨敛也有点发懵，“漂亮徒儿，你咋啦？”墨敛受宠若惊。在此之前顾卿九在天尊面前向来沉默、内敛，罕少表达她自身喜好，尊重、敬重，但也疏离客气。这师徒二人其实有种隔阂感，仿佛中间有道无形的屏障，始终亲近不起来。但如今墨敛敏感发觉，顾卿九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甚至这回一露面，就流露出几分平易近人的亲近之感。墨敛稀里糊涂地用玉身幻化而成的出手挠挠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谢演之。谢演之随和地问：“近日可好？”墨玉：“……”心想，这可是个老闷骚了！以前漂亮徒儿像是竖起一面前，他哪怕平和些，但平静中透着几分小冷淡。如今见人家心态变了，他自己的态度也跟着变了。这师徒二人直至此刻才算名副其实些。顾卿九笑吟吟地向天尊行了个礼，“徒儿见过师尊，弟子近日安好，师尊呢？近来可好？”谢演之眼底似闪过一抹笑意，又定睛看她半晌，仿佛明悟了几分，“尚可。”之后师徒二人便闲聊起来，而季厌笙冷脸看着神尊那边，直至半晌起身道：“丫头，本座还有事，便先走了。”等顾卿九回头看去时，他已长袖一甩，身化流光，宛若一抹绯红的流星冲向了天际。墨敛一言难尽，“谢演之，你这分神还挺有个性。”谢演之也只是淡淡一笑。墨敛又问：“不过漂亮徒儿这到底是怎了？怎就突然同你我二人亲厚起来？”这块玉完全忘了它自己此刻是枚玉，把它自己当成了一个人。谢演之思忖着道：“神魂出了些问题，遗忘了一些东西，自然也就没了那些个顾忌。”所谓顾忌，症结还是出在战霄身上。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顾卿九先认识战霄，且双方情感深厚，但战霄等分神对谢演之的态度，也间接影响到了她。她从前尊敬、敬重，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喜爱谢演之。可如今遗失了一些情感碎片，反而没了那份纠结的心结，倒是认为既是师徒，对方理当是她在这个人世间最值得依赖和信赖的人。这份师徒名义倒是使谢演之超越了如今战霄在她心中的分量，自然，她对谢演之便亲近了起来。墨敛一呆，旋即惊道：“早知如此，本座不如早点下手，也好过从前徒儿对你我二人如陌生人一般！”谢演之一脸好笑地瞥上一眼，而墨敛已飞快地扑向了顾卿九。它本体是一枚墨玉，如今玉佩中演化出一个神秘的漩涡，它的触手伸进漩涡里掏啊掏，却仿佛是从自己肚子里拿出什么东西来。“漂亮徒儿，来，快尝尝！这可是本座来此之前特地让谢演之带着我去凡间，从那些凡人酒楼里买回来的好吃的，味道超好，闻着都香！”它献宝似的，出手卷着一块炸至金黄外酥里嫩的春卷往顾卿九的唇边递过来，顾卿九就着它的触手轻咬一口。那红艳艳的唇瓣不小心碰在它温润清凉的玉质触手上。唰地一下，墨敛直瞪眼，整块玉都通红，玉身滚烫了起来。而不远处的谢演之微微眯起一双狭长冷情的凤眸，但在墨敛脸红的同时，他身形一僵。双耳在逐渐发热，同时捻紧了自己的指尖。那娇艳如玫瑰花瓣的诱人红唇，在轻碰墨敛的出手时，也仿佛隔空吻上了他指尖………季厌笙本以为自己是个心大的人。他们这些分神似乎生来就与本体敌对。但季厌笙曾以为自己是最为豁达的一个。然而，谈不上恨不恨，总归是心情复杂，因着天衍神尊的突然现身，他独自一人走了。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坐在一处山头。远方星海沉浮，星云炫丽多彩，星云也瑰丽至极，仙雾遍地弥漫。他随手薅起了一把草，思来想去又叹息一声，“我这是怎了？”说来那天衍神尊谢演之修炼的乃是无情道，早在踏上这一条路途时，就已割舍了他们这些分神，从前不论爱欲、喜怒、憎恨、哀恐，皆是他人格之中的一部分。可他亲手剔除了那些情绪，使他自己的神魂不再完整，也使他们这些分神拟化成人。但如果谢演之有意要灭他们，早就得手了，来自本体的压制，分神先天上必须服从，无法抵抗，他等同于是所有分神的主宰。而他们这些分神在知晓这些真相时，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怕是季厌笙，上古时期在成为妖祖之前，也曾叫全族护着，惯着，娇宠着，养出一袭浪荡纨绔的娇少爷脾气，曾有一段无忧岁月，每日招猫逗狗不谙世事，活得轻狂也自在。可到头来，原来自己不过是旁人不要的杂念，如尘埃，如泥泞，被割舍，被抛弃，且生死尽在那人掌握中，被那人拿捏着自己的性命。若有朝一日那人让他去死，他也只能遵从命令，只能赴死，这等处境何其可悲？与傀儡又有何异？且还是个叫人嫌弃唾弃，叫人所鄙夷不屑的傀儡。又如何能够不抵触。他那双瑰丽而深邃的黑眸迎风看向了远方，灵活的手指拎着一根野草编织成环，又在这儿做了许久后，才起身拍了拍站在衣衫上的土。“罢了，回吧。”主要是想起之前输送给顾卿九的记忆有所误差，战霄的脸被他无意识地替换成自己的模样。那些旖旎如春梦的画面不该留存，他得回去重新覆盖一遍。而另一边，师徒二人相处甚欢，气氛显得很是自在。两人此刻正隔着一张实木矮几，分别坐在一黄主蒲团上。一人手执黑子，一人手执白子，他们两个正在下棋对弈。而墨敛则是悬浮在一旁，漆黑的玉佩凝聚出好几条触手，一条忙着端茶倒水，另一条忙着给顾卿九剥葡萄投喂，另外还时不时地要往谢演之口中塞一块儿糕点……它算是忙得不亦乐乎，期间还叽叽喳喳，虽吵了些，但也热闹得很。直至，“师尊赢了，”顾卿九看着棋盘上自己所持有的白子被杀的丢盔卸甲，她无奈地笑着直摇头。谢演之眉眼舒展。这是他第一次与顾卿九下棋，这份平淡的相处有种悠然自得的感觉。一时岁月静好，险些叫他忘了今日来此找她的意图。他轻抿了一口那灵气四溢的茶水，旋即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