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人从来坦坦荡荡,眼底的欣赏和惊艳直白不掩饰,看的顾文澜的后背绷的更紧了。
顾文澜抿着唇,站在余初面前,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余姑娘,今日顾某祖母生辰,宴席上应是热闹非凡,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出去看看?”
余初有些奇怪的看向顾文澜,这种日子,带自己出席什么个意思?
她下意识拒绝:“我还是在这自在。
顾文澜有些怅然:“今日找到戏班子不错,我让吉祥找个人给你唱上一折?”
“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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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大少爷,在老太太的寿宴上,还惦记着要给余姑娘单独送人唱戏。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
传出去,对大少爷的名声不好。
这事儿大少爷自己或许不在乎,但是他作为下人,不能不考虑到。
所以目送顾文澜走远后,吉祥绕了个小道,从最偏僻的地方穿过,去找戏班子。
他半低着头,一路靠着阴影的地方略过,步伐快而安静,即使是最熟悉的人对面撞上,一时间可能也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即使饶了路,走到戏班后台,天色也不算太晚。
后台此时正是最忙的时候,化妆的浓重油彩的戏子,搬着道具的杂役,吊着嗓子拉筋的武行,气急败坏随口骂人找东西的红角……各种人影在这小小的一方之地重叠,所有的颜色都在烛光下晕染开,杂乱而无序。
吉祥找了半圈,没有找到戏班的班主。
他走到帘子前,打了半寸帘子,透过窄窄的缝隙往外看去,此时院子里的宴席应该摆上了,夫人门正拿着戏贴子,商量着点哪一出戏。
过了一会儿,有个长相俊秀的小童,一路从前台跑进来,嘴上一遍遍大喊着戏目:“恋花韵,孙寿连绵,团圆余庆。”
“恋花韵,孙寿连绵,团圆余庆。”
“恋花韵,孙寿连绵,团圆余庆。”
……
他一路大喊着,所经之处,有人叹息扔首饰,有人兴高采烈的跑去找衣服。
一个中年男子打着帘子里走了进来,重重的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如钟:“第一场,恋花韵,小金莲、孟春你们俩挑梁,肖叔、烟婆您二老压场子,都给我上心点,今日要是谁砸了我余庆班的牌子,我回去就砸了谁的骨头!”
“快快快,加快手脚!”
“小金莲,你这套头面不行,去拿开春定制的那套!”
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吉祥一直等到第一场戏开唱了,才走到发号施令的中年男子身边,微眯着眸子:“班主,可否进一步说话?”
戏班子走南闯北,自然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些老爷公子的心腹仆人,就是在外面,也会被人称一声爷。
而且他们这一行——
最忌讳得罪小人。
班主单从吉祥衣着打扮和气度上,已经有了判断,他脸上挂了一个笑:“不知道这位小哥,有何吩咐?”
吉祥靠在班主身边,压低了嗓子:“我们这有位姑娘参加不了寿宴,主子的想让姑娘也一同热闹热闹,就遣我来跟班主要个人,去姑娘屋子里唱上一折,不拘唱什么,喜庆热闹就成。”
这话说的漂亮——
不过班主心里明白,这么偷偷摸摸遣人来提个人去唱戏的,既没有要求戏也没有要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