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涩跨了门坎儿进去,泠泠道:“谁借得谁还,这才是讲道理”
地痞扫了一眼萝涩,不耐烦道:
“你又是谁,凭啥来管咱这儿的闲事儿”
萝涩继而道:“江少爷租了铺子给我,我是交了半年整的房钱的,你就这么要拿地契走,那我咋办?”
地痞大手一挥儿:
“你爱咋咋办,与我何干,我只要他还上钱来”
朝他一吐舌,萝涩转而问向江州:“江公子,你可有现钱还上?”
他摇了摇头,神色倒也不窘迫。
他知毛豆为何借这笔银子,也是为了他心中一份执念:明知这茶馆生意难继,勉强开下去日日都在亏钱,却还是为了他继续撑着,腊月要还年账,走投无路之下,才借了这笔印子钱。
“毛豆,你啥时候问他借的,借时是多少,那时可有说利息多少?”
“年前借了二十两,年后又是三十两,当时说每月还息一两半,不知怎得,竟变了一百两这么多”
“呸”
地痞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上书借银八十两,二月还账一百两,若还不上,就拿茶馆的房契来抵,还有偌大的一个手指印。
“你、你!”毛豆气得发抖,指控道:“那日你请我澡堂子泡澡,又拿酒灌我,叫热气一冲,我就神志不清了,我一点不记得我有摁过这个手印!”
“哈,白字黑字在这里,即便是上衙门,我也是不怕的!”啪得将借据拍在桌上,地痞得意洋洋。
毛豆懊悔恨意更甚,趁着地痞不注意,一头撞向他的肚子,想抢了桌上的借据吃进嘴里。
可那地痞生得铁塔一座,他这一撞无异于以卵击石。
地痞反手钳制了他,将他半张脸压在桌案上,口出污秽碎语,肆意辱骂。
“慢着——”
萝涩方才一直盯着那借据看,倒是看出了些古怪,她歪着头,拾起借据细看了一圈,与毛豆道:
“毛豆,把鞋子脱了”
“啊?”
虽然不明所以,他从地痞手里挣扎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江州,见自家少爷默许地点了点头,便老实的脱掉鞋子。
将他按到凳子上,萝涩翻找了一罐朱砂印泥,按了一个毛豆的脚拇指印出来。
她与借据上的一对比,不由噗嗤笑了,把借据丢在痞子怀里,乐道:
“你去衙门告去吧,用脚拇指按的若也算凭证,那我无话可说”
“啥!脚拇指?”
忙捡起借据凑头一眼,我的乖乖,是一模一样的啊!
地痞这下彻底懵逼了,那日他自己也喝得直钻池子底,难道真昏了头,拿他脚趾头按了印?
毛豆破涕为笑,对着自己的脚拇指亲了老大一口。
“妈拉个巴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没有借据,闹到大老爷跟前,也能赖了不成?”
地痞扯烂了借据,开始耍狠弄强,他用手指点了点人,仰头竖脑的看着江家少爷。
萝涩实不愿意沾染官司,遑论现在这里是童州城,那霍秃子还当着童州知府呢,虽然这几日他倒没想着半夜再来谋杀她,怕也是因着梁叔夜搬到了她对面,对他有些顾忌吧。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主动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