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要女人添柔加魅,唱几支小曲儿,对酌几杯,等气氛活络了,男人们才好谈事情。
对着空旷的河面,萝涩勾勒出了秦淮楼的雏形样貌,三娘惊叹与萝涩每每总有令人赞绝的点子,笃定道:
“折腾一隆冬,等来年开春四月,夜风春意撩人的时候,在沿河点起灯笼,所进之项,决计不会比辣锅子店少”
萝涩向三娘竖起大拇哥,笑道:
“在凉州时,我和翠英婶子去看过九曲黄河灯,如你所言,咱们家的秦淮楼,也在这水面上曲曲折折的布上花灯,一艘小舟悠然而入,即可享淮扬美食,又可在赏河灯美景,岂不是妙哉?”
“花灯?那个叫水一打就湿透了的,如何在水面上布灯?”
萝涩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凉州军营里的水底龙王炮,那是用一种个头极大的鱼鳔儿,鼓着撑起来的皮罩子,它能在水里头装火药,放引线。
或许改良一下,在里头装灯油,然后坠棉绳用于点灯火,最后拿细绳扎紧封口,在水面上摆起来,派人入夜前添一次灯油就行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要回去试验完善才行。
这里还讨论着,牙子那边已有了消息。
只见他兴奋的撺掇着小步子跑出来,并着三根手指头,欢喜道:
“划算!划算,人家只开口要了三十两一月的租金,就是南街上一般些的切面铺儿,也要五两半哩!”
萝涩与三娘对视一眼,这价格还算公道。
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只租了对门这块沿水岸儿,用来造那座风月桥,剩下的基本都用画舫花船替了的。
这块地儿,即不是良田,又不是旺铺,甚至连个遮风避雨的棚都没有,结果人开口就是三十两,恐怕大半还是叫牙子给吃去了。
看破不说破,萝涩痛快摸出三个十两的银锭,另附了三十个钱,笑道:
“辛苦了,小哥儿拿去喝茶吧”
牙子受宠若惊的接下,忙不迭的弯腰道谢。
*
敲定下了地址后,萝涩便和三娘合计,趁着这几日工钱还没涨,快请相熟的工匠,动工了干活。要争取在腊月来之前,把先头的一些活儿都做了。
回去家里,等了梁叔夜下朝,萝涩已做了一桌子菜,她捧着来温水喊他洗手,在边上涎着脸问:
“我听说工部有处造船所?”
梁叔夜在铜盆前洗了手,拿巾帕擦手,笑着说:
“我说呢,今儿吹了什么邪风,又是烧菜又是打水的,原是有事相求”
撩袍在饭桌前坐下,梁叔夜看了一眼今日的菜色,都是极合口味的,提起筷箸便要夹菜。
“往日又少不了你一口,今儿不过说话婉转了些,你反倒觉得不适应了,这是什么毛病——哎哟,先说正事,在吃饭!”
萝涩一把夺过梁叔夜手中的筷子,轻拍在桌子上。
梁叔夜忙了一日,陪着太子视察西山健锐营,错了晌,没吃一口东西,早饿得头昏眼花。
才回家,见一桌子美食当前,又得萝涩温言相待,整个人舒坦得要飞起来,这会儿她却又耍了脾性,这般缠磨着他,叫他好生无奈。
叹了一声:
“那帮子人只晓得造战座船、战寻船、要不就是大型宝船,习惯了打铁造剑,你非要他弄个绣花针,这不是为难?”
萝涩不以为意,朝他眨了眨眼儿: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既然都在造大船,那捡些剩料儿,给我贴补几送小花船,不过举手之劳吧?”
梁叔夜不忍见她眼底的失落,虽然工部造出来的船,真的又笨拙又丑,与萝涩想要的花船,差得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