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才沾到茶面儿,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碗,压低了声儿道:
“别喝!姐姐快跑儿,这茶里下了迷药,我爹要拐你!你真心对我,我实不忍坑你入火坑,快些走吧!”
噼啪一声,茶碗碎在地上,掺和着落胎药的凉茶,瞬间让干涸的泥面儿洇得一干二净。
萝涩吃惊不已,怎么这个当口儿,还有这般的突发情形?
她本能站起身,往胡同深处倒退着避去——先将自个儿掩在阴影处,慢慢打量着外头大街上来往可疑之人。
“你爹是人贩子?”萝涩看向少年。
“他不是我亲爹,我也是被他拐来的,他见我机灵,便逼我卖大碗茶替他物色小货,只拍男娃娃和年轻的姑娘”
他有些焦急的撸起袖子,解释道:
“若我不听话,他就用老鞭子沾水抽我,不给我饭吃……阿姐,我真不是情愿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你快些走吧,别叫我爹看见了”
少年话未说完,萝涩只觉身后一阵疾风起,兜头盖脸一张麻袋罩下,紧接着,那人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窝子里——
“爹!”
少年大声喊了出来,声音了充满了惧怕。
啪,一个耳光子的声音,男人骂咧咧的对着少年又踢又踹:“小王八羔子,还学会菩萨心肠放小货,老子盯上的货儿,敢叫你放跑咯,老子就剁了你吃人肉大包子!”
萝涩吃痛,下意识护住了小腹,膝下一软倒在地上,她不敢过分挣扎,怕引来男人更加粗暴的对待。
把麻袋口扎紧,男人往肩上一抗,对着少年怒目道:
“这女人孤身一人,脸上又蒙着纱布,肯定长得漂亮,老子就近往勾栏里一卖,不必老远送去凉州了,反正送去凉州的人都拐得差不多了,多了咱马车也塞不下!”
少年捂着发疼的胳膊,看着男人肩上的麻袋,心里愧疚的不行。
“走走,咱们上红袖楼去,卖了晚上老子得痛快喝一场酒,哈哈哈”
说完,径自用肩膀掂了掂,一掌拍在萝涩的屁股上,哼着小调儿,阔步往勾栏院的红袖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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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李大虎,你这是捉蚂蚁熬油,臭虫皮上刮漆,只要钱也不怕寒颤,什么模样的都敢往我红袖楼里送,也不怕砸了你的招牌么?”
老鸨掀开了萝涩脸上的纱布,露出半张被火烧坏的脸皮来,顿时气得叉腰蹬足,捏着香帕,指着李大虎的鼻子骂个不停。
萝涩低垂着脑袋,手被捆在背后,她咬牙奋力挣脱着,无奈李大虎是其中好手,绑得手法怪异,她越是挣扎便捆得越紧实。
李大虎看走了眼,暗骂倒霉,本以为捆来一个天仙,谁晓得是个哑嗓丑女!这次算是砸手里了!
“得,算我倒霉,我这就拉走,不杵在这儿污您老眼招子”
李大虎拿麻袋重新把萝涩闷了起来。
“慢着——你打算怎么办?这姑娘可是开过眼了,你若放她回去,牵扯我红袖楼来,我可与你没完”
老鸨是个人精儿,虽然常低价问人贩子买货儿,可心下也惧着官府,若有案牵扯,那是大大的划不来。
李大虎笑了笑,应承下:“刘姐你放心吧,我大妗子月前从凉州捎信来,说那地穷哟,又近着打仗的地界儿,女人都往外省嫁去,男人老多娶不上媳妇,全巴望着从外地买呢!我心想这是笔财路,这几日已拐上四五个咯,算着这个丑东西,拉六个上凉州走一趟,起码能挣个百两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