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哽咽,呜咽一声,彻底嚎啕掩面哭了起来。
牛乾心中也很难受,看着三娘悲戚,不由上前揽过妻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宽慰着:
“生死有命,萝涩妹子福薄造老天爷妒忌,你且莫哭坏了身子,她素来与你相好,断不会愿意瞧见你这般难受,咱们还得去把妹子的尸首拉回来,好好安葬……”
“尸首?都烧成了焦灰了……”
三娘哭泣不止,牛乾也不知如何劝慰,便将视线投向了铺子里的梁玉。
梁玉冷着一张脸,眸中郁色浓重,闻言心中难免自责:当时该由自己陪她进去才是,断不会落得此番灵体俱灭,魂魄散尽,不得回途的下场。
三人沉浸在悲绪中,此时,却有个穿褐色短衣的力巴推着三轮小车上门,他憨笑着脸儿,拔声道:
“各位老爷夫人,小的受人之托,把这娃娃给三娘送来,不知是哪位——”
三娘将脸从手掌心中抬起,眼睛通红,满脸挂着泪痕,她抬起袖子擦拭着,哑声道:
“我是,什么娃娃?”
她步出铺子,往三轮小车里打眼看去,见娃娃被火烟熏得浑身焦黑,许是收了惊悸或是累了,睡得沉沉的,看他衣料缎子,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怎得有人托付送来与她?
“是不是弄错了?”三娘疑惑道。
“不会吧,娘子大人零食铺子南头大街现只有一家哇,况且您是三娘吧,那便不得错的,哦,对了,这娃娃身上还有书信,莫若取出瞧瞧,您便晓得了!”
梁玉负手步出,扫了何藻一眼,心下疑怪,一个念头浮现心头,莫不是……
三娘抱起何藻儿,从他衣襟里抽出一把篦梳和一份信来,看着手心里的篦梳,她诧异不已,惊讶的说不出话儿来!
梁玉眸色一暗,立即夺过三娘手中的信函,利落撕开封口,抖落信纸来看——
嗤笑一声,她心中大松一口气,把信递还给三娘,篦梳便自己收了起来,梁叔夜那里,她还得给一个死心的交代呢。
三娘粗粗一览,拉着梁玉的手道:
“东瀛,东瀛是个什么地方,她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如何去得?为什么不回家里来,大家一道想办法,我们去求余有龙的庇护,怎得叫她一个人流浪去!”
梁玉摇摇头:“她这么做必有自己的道理,若余有龙护得了她,这场何府大火如何烧起来的?你且照着她信里的话做,去找余有龙,但不要提及萝涩,便说……就说鸽子传信,在天津卫看到了何伯禽,请衙门差人去锁”
牛乾当即道:“我去!”
说罢,他朝三娘点点头,提着衣摆儿往北城的知府衙门小跑而去。
三娘抱着何藻儿,心里感慨万千,依旧追问道:“萝涩真的去往东瀛了么?连面儿都不露,就这么走了么?”
梁玉想了想方道:“她既已死,便无法露面了,想来与你一番姐妹情谊,才书信道别,她已经回去了,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三娘似懂非懂,心中落寞不已,可好在萝涩总算死里逃生,这是三娘心中唯一的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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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涩躲在胡同里,咳嗽不止,她尝试着发音,却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儿来。
抬手抚过面上的遮布,不必照镜子,也知半张脸已经叫火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