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高司羽抬起头来,道:“祖母明鉴,咱两家往后在朝中还要做同僚的,我父亲如今身上有盐务的差事,往后得陛下重用有什么好处自然少不了侯府,我知道是我对不住沈昭,可这也是沈昭先不守妇道在先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两家就化干戈为玉帛,总比往后成了仇人的好!”宋婉清被他这一番话气的只恨不能当场将人给了结了,他看似是说软话,实则是威胁老太太,若是此事不能善了,那侯府女眷的名声都要受损,高家如今在朝中也算有些势力,若是老太太不肯答应,高家怕是要拼个鱼死网破。高家人根本就是寡廉鲜耻!宋婉清回眸看向老太太,“祖母!”要如何为沈昭讨公道,全在老太太一人,宋婉清的指望都在老太太身上,可老太太此刻却罕见的迟疑了。“祖母!”宋婉清又唤了老太太一声,老太太睨了眼宋婉清,这才面色不虞的开口。“我家昭儿好端端的嫁去你家,如今却殒命,你家是难逃干系的!”老太太面色冷峻,“此事侯府定然是要追究到底的,只是如今昭儿的丧礼重要,等丧仪过后,再说此事吧!”高司羽和程氏听闻这话,忙不迭的起身,老太太态度松动,就说明方才的话起了效用,程氏连点点头:“我就知道老太太您是最明察秋毫的,往后咱两家相互扶持,日后前程大好啊!”“滚出去!”徐氏若不是被人拉着,此刻都要冲到程氏面前去将程氏的脸给挠花了。程氏和高司羽出了松鹤堂,宋婉清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这么轻易就放他母子两个走了,可不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沈昭呢,白白没了一条性命吗?沈昭是她的挚友,宋婉清绝不会看她无辜惨死,她上前两步,厉声质问道:“祖母这是什么意思,这样轻易地放了们母子两个,那沈昭呢?祖母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二人,叫外人如何看咱们侯府!”沈昭没了老太太也是难过,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可眼前最重要的还是侯府,沈昭没了已成事实,徐氏还在堂中,老太太顾忌着徐氏的心情,可宋婉清却这样没眼力见儿的直说出来,叫徐氏心中如何想?她看了眼徐氏,见徐氏满眼心碎,老太太气不打一出来,宋婉清不是最聪慧吗?为何现在看不清局面了?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侯府的前程,她纵横谋划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侯府在汴京的荣耀能经久不衰?老太太的态度看的姜氏和沈媛十分吃惊,老太太不是最疼爱小辈了吗?怎么沈昭死的这么惨,老太太却好像无动于衷?姜氏不免觉得老太太心狠,可想想,若是真跟高家交恶,高家若是故意散播什么消息,她的女儿的名声怕是要坏了。徐氏从听到老太太让高家人离开时,整个人就摇摇欲坠了,老太太这么轻易地把人放过了,那她的女儿呢?徐氏想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姜氏叫人把徐氏送回来院中,宋婉清却还站在原地没挪动,她看着老太太,一字一顿道:“祖母对高家宽仁,甚至连沈昭的性命都不顾了,莫不是因为怕了高家?”老太太漠然,紧紧攥着手里的佛珠,宋婉清仍在说着:“这门婚事是谁给沈昭定的?如今沈昭没了,祖母倒是怕给侯府树敌不敢惩治高家,给沈昭撑腰,那沈昭呢,她白白没了一条性命吗?她并非什么外人,是祖母看着她长大的啊,她叫了您二十年的祖母,是您的孙女啊!”“够了!”老太太一掌拍在桌案上,柳嬷嬷赶紧上前来拉宋婉清,想让她别说了,可宋婉清红着眼,继续说着:“高家说给沈昭过继个庶子,祖母就真的信了,沈昭人都没了,过继个庶子有什么用?沈昭死的那样惨,她是少一个庶子在名下吗!”说到最后,宋婉清几乎是吼了出来,人人都说她温婉贤惠,老太太也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她才看清楚,宋婉清根本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她的和婉贤惠,不过是因为未曾触及底线。老太太被气的发抖:“你!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是忤逆!”忤逆一词出了,姜氏都忍不住皱眉,她还以为老太太多疼爱宋婉清呢,这话传出去,宋婉清的名声可就毁了,忤逆不孝,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宋婉清早就没了怕的,她现在满心想的不过是为沈昭讨回公道罢了!她笑起来,隐见疯魔之态:“祖母说我忤逆不孝?那我今日就是要忤逆不孝了!沈昭死的不明不白,芙蓉和香兰不见下落,沈昭死的冤枉,祖母怕了高家不敢为沈昭撑腰,可我不怕,纵使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为沈昭讨个公道回来!”她说完,也不顾气的发抖的老太太,直接冲出了松鹤堂。沈肆和萧承宴下朝回来听完高家人方才登门了,此刻并肩往松鹤堂去,才进了月门就撞见宋婉清步履匆匆的从松鹤堂里出来,沈肆见她两眼通红,显然是才哭过,沈肆将人拦住,问道:“怎么了?”宋婉清本不想理他,可架不住沈肆将她一把拉住,继续追问:“怎么了?你不要不告诉我?”沈肆执意要问,宋婉清也不在闹着要走了,她站在沈肆对面,还没说话就又落了泪,沈肆看的心疼,抬手想替宋婉清擦去,却被她偏头躲过。宋婉清声音倔犟:“我问长公子,沈昭是你亲堂妹,如今她死的不明不白,你可愿意为了沈昭哪怕是豁出去你的官位前途,也要为她讨回公道?”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肆,可沈肆却没回她,只震惊的看着说出这话的宋婉清。宋婉清的心忽然就冷了,沈肆迟疑了,他不会为沈昭豁出一切,宋婉清点点头,“既如此,就不打扰长公子了。”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去,沈肆想要抓她,却被宋婉清一把甩开,她看向沈肆,眼神里有怨恨和恼怒:“也对,长公子有自己的选择罢了。”她垂下眼,沈肆身居高位,自然是不能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博未知的结果,沈昭又不是他血亲的妹妹,他哪里能做到呢?沈肆不肯叫宋婉清走,他抓着宋婉清不肯放手:“你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你从不是这样偏激之人!”宋婉清一根一根掰开沈肆的手指,声音冷的像冰:“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说完,离开的果决,沈肆看着她身影远去,心里有一块忽然空了下来,不知怎的,沈肆觉得,他似乎真的要失去宋婉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