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是陛下二子,梁帝不久留后宫,先皇后去世后未曾立后,庆王母亲是潜邸时被梁帝临幸过的宫女,后生下庆王后去世,庆王没有母家扶持,长林太子在时,他收敛锋芒一心辅佐,朝野上下都夸他是贤王。后来长林太子因谋逆一案获罪惨死,众人都以为陛下会改立庆王为太子,谁曾想到如今太子之位迟迟未定,庆王也一直深居简出,好似对皇位毫不在意一般。可那是皇位,帝王之座,他是最年长的皇子,萧承宴不信他无欲无求。“公子今日去公主府看长公主吗?”丹阳这几日情况好转,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萧承宴下了朝便会去公主府看看丹阳,有时是说上几句话,有时是远远看一眼就离开。常安便以为今日萧承宴还会去公主府。萧承宴却道:“今日不去了,母亲精神头好,想来也不愿意多见我,让她自己清净清净就是,咱们回侯府。”快到冠礼了,给各处该下的帖子都下了,萧承宴只需要等着冠礼那日来到即可。沈昭和高三公子定了亲,沈昭年纪也大了,不好一拖再拖,老太太便做主把婚期定在了六月,现在徐氏正热火朝天的替沈昭准备要出嫁的东西,宋婉清绣工好,徐氏就叫了宋婉清来帮沈昭看嫁衣的绣样。宋婉清在潇湘院呆了一上午,沈昭从始至终跟个外人似的站在一边,只看着她母亲操心。她本就对这婚事抗拒,若不是徐氏以性命相逼,沈昭也不会同意。她想着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去守着自不喜欢的人过日子,又有什么意思的。徐氏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更改不了。从潇湘院里出来,念柳兴冲冲的说着那绣样里有哪个她最喜欢,宋婉清弯唇笑笑,说道:“要我说还是鸳鸯戏水那副好看,喜气洋洋的。。。。。。”她的话戛然而止,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面前忽然多出一堵人墙来。她和念柳说的高兴,一时不察险些撞在才回府的萧承宴身上。宋婉清面上挂不住,慌乱的后退两步屈身行礼:“六公子。”萧承宴看她惶恐,笑意淡了些,“嫂嫂这是要去做什么?”宋婉清答他:“才从潇湘院出来,现在要回去了。”宋婉清有意避着他,虽然同在一府之内,萧承宴想要见到她也是不易的。此刻碰见了人,他总想着多说几句话。萧承宴道:“是为了四姐姐的婚事?”宋婉清垂着眼睫:“如今,也没别的事要我忙了。”萧承宴消息灵通,她不信自己掌家权被夺的事萧承宴不知道。日头正好,暖融融的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宋婉清身上,连发丝都镀了层光,她站在满墙的花树下,萧承宴眼中却瞧不见她身后开的正艳的花朵,满心满意都是眼前人。他消息自然是灵通的,虽说这几日萧承宴不常在府里,可他不仅知道宋婉清掌家权被夺,还知道沈肆已经给林家下了聘,只等着商定婚期了。林惊影以平妻之身嫁进侯府,这应当是合宋婉清心意的。他道:“还没恭喜嫂嫂,如愿以偿了。”“什么?”宋婉清没反应过来,觉得他话中有话,抿紧了唇没再言语。宋婉清态度冷淡,客气疏离的模样让萧承宴心中难受,他看了眼宋婉清,笑容已经变了几分味道。京中关于林惊影的那些流言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出来的,萧承宴猜到这其中有宋婉清的功劳,叫人去打听了,得知这消息最初是从东平伯爵府里传出来的,便明白了七八分。东平伯宋琰虽然不喜欢宋婉清,可宋婉清到底姓宋,若是宋婉清被休了东平伯爵府也落不着好处,甚至还会被牵连,宋琰帮了宋婉清,便是在帮自己。只是这东平伯府的人太过蠢笨,若有心之人稍加打探就能得知是东平伯的授意,萧承宴便叫人抹去了这其中的痕迹,林政纵然是再手眼通天,也不会得知这消息是从东平伯府传出来的。他将宋婉清摘得干干净净,他帮了她这样大一个忙,可她对自己却冷淡至此。墨眸里澎湃的情绪在此刻翻涌,萧承宴盯着宋婉清,似是想要将人拆骨入腹般。宋婉清被他看的不适,侧过脸去避开萧承宴的目光:“六公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未免坏了规矩!”疾言厉色的模样让萧承宴平复了些心神,他敛了敛眸,不禁想起宋婉清对沈肆可曾有过这样浑身是刺的时候?她对沈肆,应当是轻声慢语,柔情似水吧?他没接这话,兀自提起了沈昭的婚事:“我托人打听过,说这高三公子的文章的确是做的极好,他有才华,高家门第也不算太低,沈昭嫁过去只要收心敛性,日子应当是会过的不错,毕竟她身后有侯府做倚仗,嫁去高家算是低嫁,高家人只会捧着她,敬着她,不会叫她受委屈的。”“这婚事已然定下,汴京都得了消息,是不能再更改的,大娘子和她感情甚笃我看在眼里,也知道你为了沈昭忧心,可我要劝嫂嫂一句,与其是为了沈昭忧心,嫂嫂不若想想自己往后的日子,等林惊影进府之后,嫂嫂要如何自处?”宋婉清没想到萧承宴会提起这个,她愣了一瞬,自己往后的日子?自然是想法子将掌家权握在手里,安安稳稳的过舒心的日子。她还来不及回到萧承宴,身后忽然传来沈肆的声音,“婉清,六弟,你们在聊些什么?”沈肆才从沈予铮那里出来,沈予铮这两日常叫他去书房议事,今日也不例外,沈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二人。他从游廊处绕下来,步履间有几分潇洒之意。宋婉清回过身,笑得温柔:“方才六弟问我冠礼之事,我推说现在府中事务都由母亲做主,叫六公子去问母亲便是。”念柳看了眼宋婉清,惊觉自家姑娘现在说谎话脸都不带红的。沈肆摸了摸鼻尖,心中有几分愧疚,宋婉清因为香兰的事被夺了掌家权,掌家权现在回到姜氏手中,沈肆隐约能猜出来这大抵是他母亲有意为之。那香兰是个不安分的,她母亲赵妈妈是姜氏的心腹,说没有自己母亲的授意沈肆是不信的,不止沈肆这么想,沈昭也觉得这事有鬼,特意叫了香兰去自己院里伺候,在外院当个洒扫的小丫鬟。从前沈肆保证过往后掌家权交在宋婉清手里,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和林惊影的婚事又定下,沈肆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宋婉清,虽然宋婉清并不在意。“是我的不是,早知这事便该拦着祖母些,你并没什么过错,掌家也掌的极好不曾有过什么纰漏。”沈肆温声对宋婉清道,“你放心,等日后惊影进了府,这掌家权我还是会交给你的。”这算是保证了,宋婉清闻言微微一笑,“多谢长公子信任。”萧承宴在一旁站着,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兄长和嫂嫂还真是恩爱的紧,等林姑娘进了门,想来你三人也会是一段佳话。”沈肆嘴角抽了抽,萧承宴说话噎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以为是他性子孤僻不爱言语,从来也不多跟他计较,只是今日当着宋婉清的面,沈肆还是有了几分不快。“六弟!”萧承宴好似没听见似的,幽幽的望了回去。沈肆没了折,看向宋婉清,见她并没什么反应,放下心来对宋婉清道:“今日我到烟渺阁用晚膳,你等着我些。”他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去烟渺阁不会太早。宋婉清应下:“那我在烟渺阁等长公子来。”萧承宴皱起眉,用晚膳?用过晚膳是不是就要在烟渺阁过夜了?他胸膛起伏,面颊绷的紧紧的:“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搅嫂嫂和兄长了。”萧承宴要离去,沈肆当然不会拦着,他目送萧承宴离开,侧着身子又和宋婉清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