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回来后,至亲皆已不在,太后当权。
建业帝唐慎依旧荒淫无道。
她用了很久,才将“幼弟”拉下帝王宝座,建立起新的朝纲。
那几年,身心都于疲乏交困之中翻来覆去,不得安宁。
唯一可宽解心肠之处,便是栾青山。
远离朝堂,仿佛昔日亲友尚在骑射围猎,欢笑于此。
她总会在忙碌过后,悄悄来此。
久而久之,便也发觉了这处断崖上的天然石台。
故而黑衣人为速战速决留下那么一道明显的“弱点”,她才会将计就计,避开围堵。
霍辙却不知。
在这短暂的坠落过程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脑海里瞬间闪回许多个人影。
是建业三年北燕关被夕阳斜照的城墙下,着明光铠的大将军膝跪着地,振臂高呼,“恭迎长公主殿下回朝!”
是泰安元年宣政大殿之上,武将之首的定北王携众臣拥护,“请殿下临朝!”
是泰安七年朝阳殿内,长公主未婚驸马掷下兵符拂袖而去,“殿下既如此绝情,那本王,也不屑留于京师。”
亦是永丰十三年,梁州长街之上沐光而来的病弱世子……
他与她,竟也福祸纠缠了这好多年。
摔在石台上的时候,只感觉有人将自己死死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躯筑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对方身躯带着高处坠落的冲击狠狠砸在石面上。
随着一声闷哼,耳边凌厉风声戛然而止。
“霍辙?”
没有回音。
她起身,想去看他的情况,手边却湿润鲜红一片。
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霍辙。”手根本不受控制地在颤抖,“别开玩笑了。”
光影渐暗。
听了朝臣再一次奏请回宫的消息,永丰帝大怒,“区区几个刺客罢了,不找到朕的昭华与定北王世子,朕绝不回宫!”
“陛下,圣体为重啊!”
“不必多言!”他抬手,不容反驳。
“陛下!刺客已抓捕!有几人自尽。”
永丰帝眼里杀机尽显,“既然想死,那就通通凌迟!”
敢刺杀当朝长公主,就得做好不得好死的下场。
“传朕旨意,太后晚年寂寥,令翊安县主袁含璋即刻前往行宫侍奉太后。”
夜幕四合,篝火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