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璋骤然瞳孔瞪大。
女人?
那就是……
云冀自去湖州后,一直由谢九教授着身法武技,大抵是慧根在此,此前做乞儿时也磨练出来好些,他学得极快,眼下唐翘命令一出,他身如闪电,很快便蹿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脆响,里头的人身躯颤动了一下,却并未吭声。
“倒是个人物。”唐翘微笑,“解开袋子。”
到底是享誉大邕的美男子,即便被揍打得狼狈不堪,发冠和衣饰也歪了,可那张绝世的脸还是出尘。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披个麻袋也好看的程度。
唐翘特意叫云冀能避开了脸揍,果然,这脸格外赏心悦目。
许归璋径直抬头,眸光幽幽,“长公主殿下。”
唐翘居高临下看着他,“看来你早知本殿会来寻你的仇。”
他捂着腹部,强撑着痛苦起身,嘴边却含着笑,“本以为只是根野草,却没想到是朵剧毒美人花。”他说着话,嘴边就溢出些血渍来,将他苍白得过分的脸衬得更病态几分,“许某看错人,被报复也是合情合理。”
他垂眸,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六根肋骨,换忠勇侯府上百人口的命,也算值了。”
再抬眼时,眸光里冷意尽数退去,添了些敬意,“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世人都说,忠勇侯府世子许归璋,空有其表,宿柳眠花,是个要败坏家业的十足浪荡子。”她嘴角总是噙着淡而轻的笑意,叫人看不透,“如今瞧来,市井传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可殿下不像是会信传言的人。”
唐翘眉眼微扬,“你似乎很知晓本殿?”
“知晓谈不上。”他惨笑,“不过是无权无势之人为了保住家族做出的一些挣扎罢了。”
“现任湖州刺史,前湖州长史严端,是你的人罢?”
“殿下如此说却又太抬举我。他不能说是我的人。”他道:“我与严兄,是为了各自前程和利益奔赴的,是知交。”
这些话,原本不该这样早就说与旁人听的。
可在昭华长公主跟前,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打知晓她到湖州的行事作风后,许归璋便明白,自己迟早有一日会要和长公主对上。
只是没想到,昭华殿下行事如此直接……
不过这样也好,被打一顿也痛快,总比一辈子活在忐忑中要好些。
“殿下若想治臣的罪,臣绝无怨言。可严兄,他是端方严正之人,一生清白尽忠。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若要本殿宽宏也可,只是,你得替本殿办一件事。”
天色渐晚,好在是在宫门下钥之前回了宫。
“主人,您这就放过他了吗?若非他从中作梗,那日您也不会被掳上山去。”
“放过?”她似是听到什么很有趣的话一般,笑得眉眼弯弯,“他若当真是个百无所用的花瓶,本殿早就令他身首异处了。”
“殿下是要用他?”艾艾有些担忧,“可奴婢总觉得这位忠勇侯府的世子,不会那样乖觉听话。”
一个落魄侯府的世子,多年来用纨绔的躯壳武装自己,私下里结交大臣,为自己铺路至此。还敢利用当朝长公主之后又嫁祸于纪国公府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软柿子。
唐翘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椒房宫牌匾,嗓音悠悠。
“若他当真乖觉懂事,那便也不是许归璋了。”
唐翘从艾艾手里接过从无名酒楼带出来的食盒,踱步往椒房宫正殿走。
宫外,才从昭华手里出来的许归璋再次被黑布袋子蒙住。
“给我打!”
这回就不是打什么肋骨了,这群人专打脸!
不过短短一夜,大邕第一美男子被揍得毁容了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翌日一早,京城中便传遍了,一时间,各路猜测纷纭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