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给汤婆子重新灌上热汤,同琉璃出营帐。
淳祈帝洗漱好回来时,销雪已躲在被窝里,隆起小块弧度,头都没露出。
淳祈帝脱下披风,上榻,另寻一被褥,他身上凉。
销雪听着动静就睁眼,钻出被窝,脸上泛着红晕,是被热的。
看着淳祈帝,销雪嘟囔道:“陛下怎么不同妾一起?”淳祈帝揉揉销雪脑袋:“冷着你又得疼了。”
销雪嘻嘻一笑:“您过来嘛,妾不怕。”
“乖点,好好躺着,莫气朕。说吧,事情原委都晓得了?太医的话可听见了?”
是啊,她可都听见了。
要不说她命好,也叫背后之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是无妄之灾,痛煞她也,从出生至今还未有人敢这般针对她。
气愤有、委屈有、无奈也有。
销雪点头:“大概都知道。”
淳祈帝:“可有委屈?可晓得是何人作怪?”
销雪摇头:“妾那么怕疼,当然委屈了,但妾想着陛下在身边,陛下忧心着妾,妾便不愿委屈了。您问妾是何人,妾也不知,这汤说是皇后娘娘下令做的,可皇后娘娘远在皇宫,妾也不知和她有无干系。”
“若论能力,能在这行宫动手的,不是高位就是这一行人。若论动机,想叫妾无子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妾不敢断言谁人没这心思。但妾也不曾招惹谁,要妾猜,妾也猜不出。陛下不是着人去查了?妾相信陛下呢。”
淳祈帝:“若查出真凶,安宁想如何?”
销雪:“要妾说心里话,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甚者亦可。若非妾命好,有陛下庇佑,竟小伤耳,后果恐不堪设想。”
淳祈帝叹:“若查不出呢?”
这宫里的女子本事可大,能做到这般明目张胆想来也备好万全之策。
销雪想想,淳祈帝这样问,心里定是已有想法。
呵,想来想去不过就是那几个人,她也算避祸成功,哪里就能让淳祈帝为她冲冠一怒,除非证据确凿,否则到头来不过又是利弊权衡。
暂时的委屈算不得什么,她睚眦必报笔笔记着,现下还不若以退为进。
销雪:“那便看是一时查不出,还是一世查不出。妾心知世事无奈,陛下心有权衡,那妾便听陛下言,陛下说如何便如何。但陛下若护着身后人,也得叫妾有个准备,别下次再遭同一人毒手。再者,陛下也得顾着妾呢,可不能叫妾平白吃亏。”
“但这仇怨,妾心里会记着,待到陛下允准那日,妾必然会狠狠报复回去。陛下不允准时,反正妾也不会对其人好言好语,恶语相对、落井下石,妾惯会。”
这小嫔妃话说得太直白,按理他该气,可这偏生又是事实,忠言逆耳,他不该气。
这小嫔妃素来跳脱,显得天真,可每每遇事却太懂事知礼,总叫他吃惊。
淳祈帝:“朕若护着她人,安宁惯会捏酸,可不得气极?朕便这般无情,叫安宁觉得朕不会给你公道?”
销雪怨怼:“是呀,当然喽,妾可得气坏了,所以要罚陛下,就罚陛下陪着妾,多多陪着,妾便别无他求。”
销雪眨眼:“也不能说陛下无情,妾入宫数月,总有看得清的事,祖母也告诫妾许多。妾心知后宫前朝陛下总有无奈,妾便和陛下一心,这有何难?再者,喜欢是占有,但爱是付出,或许,妾是爱上您?妾没爱过人,妾也不知。”
淳祈帝都替销雪觉得委屈:“若爱妃今日喝下这汤,再无子嗣,爱妃年方十五,深宫岁月,爱妃该当如何?”
这后宫中人对孩子的偏执,饶是淳祈帝都觉得可怖。
即便许多女子不配当母亲,但世上大概没有一个女子不想成为母亲,特别是母凭子贵时。
说了有一会话,销雪抱着汤婆子,钻入淳祈帝被窝,果然,被窝已经暖乎乎的。
销雪几乎依恋地窝在淳祈帝怀里:“陛下又不缺子嗣,无妾还有她人。再者妾年方十五,还没闹够,更没想过就当母亲。陛下问妾,妾也不知以后会如何,但当论现下,妾的心里倒是只有陛下,只装得下您一个。”
淳祈帝叹,果然还没长大:“安宁乖,朕护着你,自会给你个公道,若此人一时动不了,也不能叫安宁受气。只是安宁莫变,别在私下里对无辜者做污糟事。”
销雪被淳祈帝环着,几乎能听见帝王心跳,汤婆子太过热乎,淳祈帝却并未挣扎。
有试探吗?应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