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没有……”文苏浑身虚弱,无力的朝姜灵玉和温敬辩解。两者脸色都不好看,场面几乎有些控制不住了。拍照的录屏的,数不胜数。文苏突然惊觉了什么,她的眼神找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左后方,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背脊挺得很直,对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弯起来如同月牙泉。简沫就这么看着她笑,然后隔空用口型说:生日快乐。文苏两眼一黑,整个人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又是一阵混乱。简沫闭了闭眼,对自己说,生日快乐,温沫,很抱歉,才得知今天是你的生日。等她再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双薄凉又充斥着怒火的眼睛,隔着一段距离,盯着她瞧。两个小时后,场馆内被清空,所有画作被整理好入库,那副涉嫌抄袭的画也下架,移交律师交涉。文苏被送进医院,姜灵玉和青樱跟去,温敬则独自回了温家。场内被清空,很有人走茶凉的味道。简沫始终站在原地,陆寻陪伴在侧,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动身,“我们走吧。”“这场戏看得我真累。”他不动声色,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那是安慰的意思。到了门口,陆寻去提车,简沫站在路边,却被人拦了,馆内所有的保镖出动,独独不让她走。“抱歉,简小姐,你今天不能走。”简沫的手有些发抖,她沉声:“转告霍祁琛,别欺人太甚!”保镖也是为难,看了眼陆寻开车来的方向,快速道:“忠人之事,简小姐,别为难我们。”还是那间房间,灭了灯,窗帘被拉紧,几乎看不到一点光线。简沫坐在沙发上,背脊依旧挺得很直,如果细看,可以看见,她嘴角有一道蜿蜒的血迹,因为凝固,显得触目惊心。身前一道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她的,低沉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计划了多久?”“两周不到。”她说话时,嘴角跟着疼。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前,她被他按在这里亲,几个小时后,又是截然不同的画面。几乎吊诡。霍祁琛冷笑了一声,“挺有本事。”她不说话。“怎么知道她抄袭的?”“我刻意遗漏了一本画册给她,猜到她会对着上面的画作抄袭,我只需要知道具体是哪幅,便能让人找到原作。”很周详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圈套,一点点引着文苏进入。“然后让陆寻买通了我安排的人不竞价对么。”他一语中的。这个很简单。霍祁琛蹲下来,一点点抚摸着她脸上的红痕,似乎叹了口气,“为什么这样做?”“其实她完全有机会避免掉这个下场,只要她不抄袭。”简沫想笑,嘴角却扯着疼,“可她还是抄了,这是她应得的!”这话一出,男人抚摸的动作改为钳制,他用了力,暴怒被推到顶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简沫!你知不知道你毁掉了她的一生!”在她二十四岁的生日上,在所有人给她编织的公主梦里,简沫狠狠打破了这个画面,把她钉在耻辱柱上,被人议论一辈子!消息已经无法封锁,想必很快就会传遍全城。想必文苏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过生日。“你比我狠。”因为疼痛,简沫眼角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却还是倔强,“杀人诛心,我跟你学的呀。”漆黑中,霍祁琛对着这个女人,恨不得杀了她,可心同样钻着疼。“何至于此?”他甩开她,“毁了她的人生,你感到高兴么。我认识的简沫,做不到这一步。”这句话戳中了简沫的心底,她张唇仰头,“让你很诧异是吗,你现在肯定很心疼,我毁了你的公主,她的人生没了,那我呢,我的人生呢?”男人侧身的身影冷硬,手背暴起的青筋缓缓伏下去,“你们不一样。”“哪里不一样?”简沫的话接得很快,“就因为她是温沫,我是简沫,所以她无论做什么你都可以迁就,而我永远要被责怪,对,她是大小姐,当然不一样,我呢,我对于你而言,甚至不如一根草,人生毁就毁了,对吗?”她一边说,一边靠近他,苍白的脸上淌泪,逼迫他记住自己这一刻。如果爱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对待。“对你而言,重要的只是温沫这个身份。”朦胧光线里,她脆弱得如同一件瓷器,稍微碰一碰都要碎掉。他在黑夜中缓慢呼吸,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摸到一脸湿,“疼么?”简沫没说话。“疼吗?”她还是没说话,呼吸起伏有些大。他哑声:“她流离失所多年,没享过几天福,我对她是有亏欠的,我跟她的那些过去,跟咱俩不一样,没法比,你不要比。”“……听起来,我活该挨这一巴掌。”霍祁琛说:“你不该耍这个心眼。”嗯,她耍心眼。“我毁了你的合作,是不是?”她仰头问。霍祁琛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泪,佛珠时不时碰到她的脸,冰冰凉。简沫想,真是该死,到了这一步,她竟然还会有那么一些心软。“霍祁琛,我一直很好奇,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霍祁琛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简沫的时候,她坐在路边打完电话,哭的喘不上气,一张脸通红,哭完了,用手背擦掉眼泪,打开电脑继续工作。那样坚韧的一个人,就这么住进了他心里。往后两年,他们发生了很多事,可没一件,能真正打倒她,她总是坚韧又漂亮。有时候会耍点无赖,在他跟前偶尔像个少女,偶尔又很有大嫂风范。霍祁琛闭了闭眼,这会儿想起来的,都是她的好。“忘恩负义的时候,让我想杀了你。”他在漆黑中轻声。简沫听了沉默,“我也不是总忘恩负义的。离婚那会,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很长久,霍祁琛才嗯了一声。两人仿佛隔了千里万里,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