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妖怪,她是神明。
她引导出了他的人性,却放任了他的野性。
——他再也回不去了。
烛芯落入烛泪中,幻化出一股青烟,熄灭了。
“啾啾——”
清脆的鸟鸣声在树梢响起,不久,窗户就被一条雪白的臂膀倚开,一只金灿灿的梳子被扔了出去,正好打在黄鸟呆的树枝上,那只受了惊的小鸟拍打着翅膀,“啾——”的长鸣一声,飞走了。
银色的发丝搭在朱红色窗栏上,透着一股子奢靡的艳色。
从窗口传来哼着小曲的声音,不久,那个身影便从窗前消失了,而纸门则“吱呦”一声被拉开了。
藤原秋奈身上胡乱披着一件菖蒲色的衣服,站在廊下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宽大的袖摆顺势滑下,露出白花花的胳膊,她整个人就像是吃了什么补药一般,精神焕发地吸了一口还沾着露水的空气。
“真的停了一辆牛车?”
“对呀,停了整整一宿呢。”
不远处两个秃的窃窃私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们说,那辆旧车还停在门口?”
“是啊,从昨晚一直停到现在呢。”
“可能是有哪位公子留宿了吧。”
两位秃争相讨好着秋奈,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各自的猜测说了一大堆。
秋奈眼眸一闪,提着自己的裙角,穿上木屐就朝门口走去。
她有预感,那人一定是她所认识的。
夜晚还显得风情万种的灯笼,在清早不施粉黛的阳光下却透着一股苍老的旧红,在这盏灯笼下则停靠着一辆没有家徽的朴素牛车。
车夫并未在车前,牛车里也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木屐的鞋底敲在门口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一步步靠近那辆“空无一人”的牛车。
秋奈站在车下,袖摆随着晨风缓缓摇动。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里才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你为何要等在这里,这里明明该是没有人的。”
“因为我想我总要等到那个不肯见我的男人出声。”
“你总是这样任性吗?”
“任性?”秋奈的神色有些得意又有些骄纵,那明艳夺目的美貌是从刀鞘中拔出的利刃,令有些男子不敢靠近,也令有些男子不敢避开,“我一向被人说不够任性呢。”
“如果我足够任性的话,现在要对你说的就是……”她抿唇一笑,伸手将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征十郎,看着我好不好?”
牛车里陡然一阵沉默,秋奈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可份低沉严肃分明已经显示着他已经将自己包裹上了厚厚的盔甲。
“你走吧,是我做了无用的事。”
她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曾经被系上红线的地方不断的缩紧。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