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严格的规定,两者也时常混淆。不过再怎么错乱,也很少会如眼下他们这般,左手抱右手的大拇指,同时右手四指自然搭在左手拳面之上,彼此缠拢,呈负阴抱阳之势。
这是修印师之间的作揖礼节!
叶席先前听着那黄济怀说血刀堂中有个修印师供奉,还有点难以置信,毕竟以修印师的身份,很少听说有落魄到主动混帮派的,不过现在看来,这柴伯确实是名同行无疑。
只是,修为境界不怎么高的样子……其实若只靠肉眼打量,修印师之间是很难准确判别彼此修为的,除非一方的实力远远高于另一方,亦或者其中一方的状态出了问题,眼下便就是两者兼而有之,这柴伯实力不高,又兼有重伤在身,轻易便让叶席探了底……
印徒高阶、或者巅峰阶的修为,大致就是如此。恩,再从年龄潜力上来看,今生估计很难迈入印师境界门槛。
那柴伯自然是不知只一个照面间,就被摸清了底细。不过他应该是认识叶席的,或者说是有听说过,知道后者的身份与他一样同是修印师,所以便简单打了个招呼。
当然,也就仅限于招呼而已,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多做寒暄。
破落宅院并不大,一行十余人快速穿过一大一小两间堂屋,后门便出现在了眼前。
有点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围堵的追兵,与前门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四下静悄悄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帮派厮杀,不是两军对垒,可不讲究什么围三缺一的策略,相反,逮到机会就往死里整,这才是帮派之间的主流战法!
不过尽管觉察到异常,黄济怀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一名主动奔在前方的汉子,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一脚踹开后门,同时手中血刀舞作残影,呼呼作响,闷头冲出。
预想中的铺天盖地箭枝并没有出现,后门外,左右空无一人。
“咦?”
虽然还是不觉得这次仓促突围能如此轻易得手,但见到门外并无埋伏,众人明显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往右边走!”黄济怀并没有纠结于左右的选择,直接就给出了抉择,随即大概是觉得队伍中有叶席这么个外人存在,稍稍一顿后,还是给了句简略解释,“左边是乱巷,曲折僻静。右边是大路,约莫五十丈的距离。”
叶席略一点头,表示理解。
这抉择是没错的,休要看左边是僻静乱巷,貌似走那里逃生机会更大。实则不然,他们能想到的对方肯定也能想到,一旦在那里被堵住,僻静巷子有进无退,就是真正全军覆没的绝地。相比较起来,往右边走就不同了,哪怕是被堵住,只要能冲进大路,混进人群当中,就有很大的逃生希望!
“快!走快点……”
催促声顿了顿,却是前脚他们刚离开宅院,那一直在耳旁回荡的慨然大笑便忽然隐没不闻。叶席若有所觉的望了眼前门方向,轻声叹息。身旁黄济怀的身躯也是颤了颤,嘴唇无声翕动,瞧着口型,应是——兄弟,走好!
畅通无阻的奔出三十丈距离,一条小街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要穿过这条区区十余丈的短街,大路便在眼前。
不过就在这时,奔在前方开路的几名大汉却忽然顿住步伐,身形微微颤抖。
月光下,街道上,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当街而立,昂首负手,长袍微动,仿若两名相约而来赏月观景的书生。
但见到这两人,包括黄济怀在内的血刀堂十余残兵,面色瞬间铁青,手中长刀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满脸不甘、绝望!
他们不是怕死之人,但如果有的选择,他们宁愿反身与后方那群数倍追兵拼命厮杀,纵死无悔,也不愿与身前这两名貌似人畜无害的‘书生’交手,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修印师与凡人,如何放对?
默然僵持间,不远处,站在左手边的那人忽然叹息道:“崔兄,你觉得今夜月色如何?”
右手边那人朗声回道:“如盐赛雪,皎皎似盆。月好景好,不容轻负。”
“是啊,不容轻负。”遗憾摇头,“只可惜这大好圆月,注定要染上层不详血色,实乃我辈之过也。”
“此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