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石曾提过他的兄弟,说是在宛州任武经郎,后犯事调去凉州。而熟悉了凉州军的情况下,他大胆推测,付仲大将军与宛州两司暗中养兵。所以毫无疑问,宛州绝不可能只有这明面上的一点兵力。但就算如此,这些兵是能够曝光的吗?何谓暗中养兵,就是因为不能曝光,否则解释不清。若是有人追根到底,届时事发,谁都抵不住。然而如今看徐经的态度如此强硬,就是要和他对着干,底气从何而来?除了那暗中的兵马,李呈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事情明摆着的,他李呈带兵来了宛州,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要么臣服,要么反抗,没有其他选择。而李呈此来,也是信心满满,可万万没想到吃了瘪。“你就这么笃定本皇子不敢杀?”李呈眼中涌出杀意。“你若杀了我,你休想离开宛州城。”徐经同样眼神凶狠。李呈手中的剑再递进一分,他不喜欢被人威胁,同时心中在权衡杀了徐经可能带来的后果。赵方惊了,看李呈这模样似乎打算孤注一掷,这万万不可取!当下朝着自己家族的几人使了个眼色。“殿下,不可啊!”赵家的几人立马跪了下来,替徐经求情:“殿下,徐大人经营宛州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还请饶他性命。”“还请殿下网开一面!”有赵家的人带头,众人纷纷开口。“哼,若非宛州百姓求情,今日定要斩了你。”李呈顺势收起宝剑,道:“宛州百姓如此淳朴,你等愧为父母官,且好自为之。”“哼。”徐经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不屑的看着李呈道:“殿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希望他日不要跪下求本皇子。”李呈冷笑道。“殿下未免高看自己了。”徐经鄙夷的一笑,然后招呼洪四滔一块离开了,不再作陪。李呈倒也没拦他们,而是露出笑容扶起赵家的长者,道:“各位不必行此大礼,本皇子向来爱民如子,你们这般,倒是让我难堪了。”“殿下……”众人没想到大皇子殿下竟是如此亲民,眼泪都下来了。李呈抹黑徐经和洪四滔,也正是为了民心。因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宛州城必须打!如果他所料不差,徐经已然开始调兵了,这些兵藏在哪里尚且不知,但绝不在宛州城,否则今日徐经不会如此隐忍。不过驻兵之地也绝不会远就是了。而既然要打宛州城,民心自然要尽力拉拢,如此可事半功倍。“赵将军,这位是你的……”“哦,是末将族叔。”赵方忙道。“原来是赵叔。”“殿下折煞小老儿了……”赵叔抹着眼泪,道:“赵方都和小老儿说了,承蒙殿下看得起,我赵家感激不尽。”李呈提拔赵方为第二军将军,除了因为觉得赵方可用之外,也是为了宛州。赵方是宛州人他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家境不错。能在宛州有如此家境,自然有些名望,所以赵方说他家在宛州颇有影响李呈一点都不会怀疑。“殿下若是不嫌弃,可移步寒舍,我等定尽心招待。”“如此,叨扰了。”李呈正有此意。赵家既然在宛州有一定影响力,不知道是否了解一些内情,他倒是可以打听打听。付仲与宛州的密信他都看过了,主要是一些钱财往来方面的事情,关于养兵一事却是并未提及,所以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赵家在城内果然有一处宅院,虽然显得有些老旧,但宛州这种地方要求不能太高,这已经算是相当殷实的家境了。摆上酒席,李呈也没有推让,高居主位,推杯换盏,一派和谐。李呈也没有多少心思废话,很快就转入正题,问道:“对了赵叔,宛州两司可得民心?”“若非殿下今日称朝廷有拨饷银,我等还被蒙在鼓里呢。”赵叔摇头苦笑。“徐洪两位大人平日里对百姓多有照拂,倒是甚得民心。”“原来如此。”李呈点头。“这倒是奇了,朝廷的饷银他们便是要贪,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吧,这么巨大的一笔钱财,都去哪了?”李呈是故意这么问的,如果赵家人知道些内幕,应该会接过话头。果然,赵叔眨了眨眼睛,道:“如此说来,他们倒是对将士的家眷十分重视,悉心照料,出手也大方。”“哦?对将士倒是这般好?”李呈笑了笑,道:“为何赵将军要去凉州?”“若非犯事,谁又愿去凉州从军呢。”赵叔笑道。这倒也是,凉州就是个流放之地。虽然宛州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宛州不是前线,也没有背负这个名头,更不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所以凉州城与宛州城虽然都挺杂乱,但宛州的百姓比凉州可是多太多了。“只有宛州的家眷享此待遇吗?”李呈突然眯眼问道。“那倒不是,若是如此,岂不是会厚此薄彼,陡生嫌隙?是以他们对凉州的一些将士家眷也同样慷慨,只不过这些人皆是自愿去凉州以抗蛮夷,倒是让人无话可说。”“原来如此。”李呈暗惊,难怪徐经有恃无恐,就算他想打宛州,因为这些人,恐怕也做不到。而且,无论凉州还是宛州,这些士兵的忠诚应该有保障,这对他而言可是大为不利。当下他冲赵方使了个眼色。赵方其实也听得十分震惊,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此时见到李呈示意,也知其意,忙告辞离开了。“殿下,这是……”赵叔看到这情况,颇为不解。李呈犹豫了一下,想到赵叔既然吐露了这许多,那么多半还算可信。便道:“是这样的,国库空虚,凉州军有一部分既然拿了宛州的好处,再吃凉州的饷银未免不妥。”“本皇子想与他们商议一番,如今宛州的情况急需改善,凉州又无仗可打,不如让他们回来帮帮忙,省得无事可做。”“原来如此。”赵叔倒是没有怀疑,李呈是发饷的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人之常情。“只不过,这人员统计倒是个麻烦事,估计要不短的时日啊。”李呈叹道。赵叔眼睛顿时一亮,道:“殿下可将此事交于我赵家,以我赵家对宛州的了解,要办此事轻而易举。”“当真?”李呈大喜,忙起身行了一礼,道:“若真如此,全仗仰赵叔了,他日必有重谢。”“殿下提拔赵方,我赵家本就想着为殿下做点事。如此小事,不劳殿下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