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同时跟理学一派、宗室掰手腕的狠人,又岂是他这个小小的福建路提点刑狱司提点能够招惹的?
没见堂堂参知政事袁甫都被逼的告老还乡?
更不要说贾似道背后还有皇帝、贾贵妃这个太子生母,以及枢密院和谢氏一族的帮扶。
刑部尚书是谢方叔,提点刑狱司也属于刑部治下,不过吴良能够在福建安抚使位置上坐稳五年,无论手段、背景也都不一般。
这一次卢宏按照吴良的意思把福州和泉州两港的市舶司全部查抄,得罪贾似道是其一,首先就是把谢氏一族给得罪了。
所以,当吴良安排卢宏将所有的市舶司被押官吏送到福州港的时候,卢宏也只能照办,甚至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广东市舶总司衙门派来询问的官员也给一并送了大牢。
卢宏很清楚,这些事情无论是吴良还是他,已经将贾似道给得罪死了,而他卢宏,除了得罪贾似道还同样得罪了谢氏。
吴良位高权重还好说,他这个小小的从四品提点刑狱司提点,如果吴良撒手不管,贾似道踩死他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苦难多少。
如今,贾似道马上就要到了,吴良自然是心肝惴惴。
“诸位大人以为该如何?”
吴良没有直接回答卢宏的话,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几人。
“下官等以大人马首是瞻。”
在场的没有一个笨蛋,吴良是地头蛇不假,但是贾似道又岂止过江猛龙那么简单?
两个封疆大吏之间的争斗,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低阶官员又岂敢在中间多嘴多舌?
不管贾似道和吴良两人这一场谁胜谁败,显然谁都不可能将谁一棍子打死,那么梁子一旦结下,贾似道或许不能把吴良怎么样,但是对他们这些品阶低的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既然吴良想跟贾似道扳手腕,那就跟在吴良后面摇摇旗呐呐喊就行了。
可惜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吴良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将这些好不容易拉上船的人给轻易下了船?
“本官家中老母这些日子疾疴缠身,本官要去感业寺为家中老母祈福三日,那贾国舅以及市舶司诸事就交给卢大人和诸位大人一手操办了。”
吴良慢条斯理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一众官员脸上齐齐一黑,心中更是暗骂不已。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你家老母也不是第一天病了,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孝顺专门去感业寺为你家老母祈福,如今贾似道已经杀都门口了,你两手一甩撂挑子,把所有的麻烦都推给我们这一堆官阶品级根本不可能跟贾似道相提并论的人来挡箭,实在是无耻之极。
所有人都知道,吴良这是在逼众人。
只有他们将贾似道给得罪的死死的,为了保命保住官位,后面也只能牢牢的抱着他吴良的大腿才能好生的在官场上活下去。
只是这手段也忒无耻、忒下作了些。
卢宏更是差点哭出来。
吴良眯着眼睛看着周围一众脸色都绿了的官员心中冷笑连连。
在福建安抚使任上呆了五年,整个福建路上下,除了些许不大不小的位置上有他的心腹外,其余一众关键位置的官员,到如今都还是跟他貌合神离。
偏偏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后台,又都是老滑头,平日里做事那是滴水不露,让他抓不住任何毛病。
这一次,好不容易才借着市舶司衙门的事狠狠坑了这些人一把,想要这么轻易的就下船,岂有那么容易?
都说那贾似道年轻气盛,若是这一次能借他的手杀上几人,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吴良看着一众脸上难看的官吏,心中不无恶意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