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两方列队在其中缓缓行进,依旧是一方脚步轻盈,一方诡异地拖擦着。
淅淅索索的动静越来越清晰,祂们移动得相当慢,但确实在朝他们一点点靠近。
谢同尘眼皮一跳,“我们要不先离开?”
这动静实在听得他毛骨悚然,容易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例如密密麻麻的虫豸,或者拖在地上的沉沉裹尸袋……他对里面的玩意儿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完全不想看祂们的真面目!
神情始终未变的南辞,似乎在安静地思索什么,“你的‘觉’选择了这个方向。”
谢同尘:“但是万一……”
“你不相信自己的神眷能力吗。”南辞忽然看向他,深蓝的眼瞳里一片沉静,对谢同尘说,“可我相信。”
谢同尘:“……”
谢同尘深呼吸一口气,双脚站定,手捏一叠符文,“需要我怎么做。”
南辞:“穿过这条路,就像我们一路过来时穿过那些树丛一样,其他什么也别管。”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但谢同尘还是跟着南辞普通地上路了。
越是靠近那方深处,里面的声音就越是清楚,这波属实是双向奔赴了,如果另一边不是那么吓人就好了。
就在谢同尘的警惕性拔到最高时,他忽然惊觉对面传来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们终于到达了那片深林,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谢同尘蓦地瞪大了双眼。
在他们面前,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无数倒立的十字架上捆绑着一个又一个“人”。
如果那些还能算人的话——
这些“人形”像是某种融化的彩漆泥偶。
肢体和头颅软塌塌地化了大半,有浓稠的颜料似的液体从它们身上不断流到地上,将这片泥地染得诡丽。
这一大片粗略数过去,已然有数百个这样的东西。有些仍像稻草人一样立着,有些在定格在走路的动作,显然刚才就是它们在粗略模仿。只是不知为何现在不动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喂,南辞——!”谢同尘阻止不及,战术后仰。
此时南辞已经把手伸向了那些淌在地上的“颜料”,用衣服的一角沾了点,放到眼前观察,又嗅了嗅。
“青金石,蓝铜矿,孔雀石……”他一一辨认这些冷色,末了点评,“都是上好的矿物颜料。”
一听见真的只是颜料,谢同尘明显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好奇,“你还会辨识这个?”
“以前碰巧学过一点。”某一次在游戏里的扮演的角色是社畜助理,当时的老板喜欢收藏名家名画,他经常要帮对方收购,看多了就懂了。
南辞看过那些蓝蓝绿绿的颜料,在沾起一抹红色时顿了一下,“这个……是血。”
他正想检查一下其他同样红色的颜料,突然间,有一条流水一样细长的银色东西,从他正要触摸的泥偶体内窜了出来,直直地咬向他。
谢同尘手里的火符窜出了火星子,但比他更快的是南辞自己。
只见少年两根修长的手指迅如闪电,凌空一捏,就将这偷袭的小东西拎到了眼前。
“呵,这就忍不住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来。”他玩味地勾起唇角。
谢同尘几步踉跄过来,凑近一看——那是一条水银色泽的细蛇,不足一根小拇指长,手感像滑腻的线虫。
“这个小东西是?”
“不出意外,是它们在操控这些泥偶。”南辞示意他看向周围,“当然,不止一条。”
那些原本停在原地的泥偶,此时激烈地动了起来,就算是断腿的也开始跌跌撞撞地向他们爬过来,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谢同尘亲眼看见一个个泥偶的眼眶里钻出一条条同样的水银蛇,冲他们嘶叫。
包围圈逐渐缩小,尖锐的蛇鸣刺得耳朵发疼。
而这时,南辞却忽然说道:“你知道游戏里什么样的怪威胁度最低吗。”
“使用跳脸杀,或者各种手段吓唬你,处于这一阶段的怪物本身没有攻击力。它们只是在想方设法地让你感到恐惧,然后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