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那一瞬间,周崇看得分明。
他将脸捂进试卷里,双肩在颤。试卷都湿了,他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这样,周崇的心都要碎了。
此刻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试卷。
一张张手写的,全科高考卷。黑色的题干,蓝色重写的答案,穿插着零星的红色的批改痕迹。
周崇不敢想,单卿山是怎么将这一道道题默下来,一遍遍重写,订正。
这和凌迟自己有什么分别?
滑档这件事对卿山小宝的影响,比周崇认为的大得多。
周崇心疼地快哭了。
“不放心你,回来看看,你怎么哭都没有声音?”
因为老房子不隔音。
小时候他一哭,奶奶就会来,会自责,会难过,渐渐地也就哭不出声音了。
周崇:“不想让人知道?其实不想让人看到,还有一个更保险的方法。”
周崇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将单卿山裹在怀里。
“这里谁都看不见,包括我。”
温暖而又温柔。
热息拂在耳边,蒸软了单卿山的外壳。
话语幽幽飘进人的心中。
单卿山知道,这是胡言,是借口。
他只是要抱他,安慰他。
强行压抑住的情绪反扑而来,下意识搭在周崇身上的手,慢慢攥紧了他的衣服。泪水夺眶而出,渐渐濡湿了周崇的衣服。
周崇能感觉到衣服上逐渐扩大的湿意,能感受到怀里的人的颤抖,却还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哭得好安静,却又好凶。
卿山小宝那么漂亮,眼泪却不是珍珠,是钉子,全都扎在他心上。
周崇抱紧他,心疼地红了眼眶,视线被水汽遮盖。
第一滴泪落进单卿山脖子的时候,单卿山还没察觉到,等到第二滴,他以为是错觉,第三滴,他感觉到了。
单卿山推开周崇要抬头,被周崇按着后脑勺压了回去。
周崇声音在抖,“我也不想你看到。”
单卿山静了片刻,在他的怀里,声音听起来有点闷,还有点儿哭腔。
“被顶替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我心疼。”
单卿山哑了一瞬。
片刻后缓缓道:“我一直以为是我的自大,导致我辜负了奶奶的期待,辜负了自己的努力,现在知道不是,轻松很多。”
周崇抱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