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远站在长安城街头,一瞬间有些恍惚,自己不过睡了一天一夜,感觉变换了天地一般。
曾经繁华热闹的街市消失不见,米粮油盐茶铺子都门板紧闭,连酒楼茶肆甚至青楼都如此,街上站着不少惶惶不知所措的民众。
这突然罢市,百姓们首先吃喝就成问题。
“快去啊,城外十里铺还有店没关呢,快去抢米粮。”
不知道哪里喊了一声,顿时街上的民众都向外狂奔,站在街角的李光远等人只觉得狂风卷过,再看街上空荡荡一片,而城内四处都正响起喧嚣,现在大家是抢着米粮,接下来就会物价飞涨,不止是长安府,还会蔓延开来,波及整个西京路。。。。。
怎么会突然这样?这可不是一个人能在背后操纵的,也不是一家两家能做到的,除非整个长安城世家大族乡绅豪商们齐动。。。但是为什么?他们怎么。。。李光远神情怔怔:“这是怎么回事?”
“昨日卫家去双园讨要女儿尸首,结果也被廖大人说是嫌犯要抓起来。。。”一个官员低声道,“当时场面就乱了。。。然后一夜之后,长安城就开始罢市了。。”
“说是廖承以长安府人人为嫌犯,长安府人人不得安。。。不得不闭门思过。”另一个官员道。
李光远就明白了,这么说,现在不是学生秀才们闹事了,而是整个长安城都要闹事了。
这可就闹大了。
“大人,快约见四大族八大家,他们肯定参与其中。。。。”一个官员急急道。
李光远却抬手,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再听城内四面传来的哭喊喧闹,道:“不,本府要写本上奏。”
上奏?官员们愣了下,是要告诉西京路官员这里出事了吗?
“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他们忙道,“此等大事并不敢隐瞒。”也隐瞒不了,抢购这种消息有时候比驿马传递的都快。
现在李光远要做的是赶快召集长安府的这些乡绅大族交涉,让事情尽快结束平息,免得引发民乱。
李光远摇头道:“本府要上奏朝廷,廖承横征暴敛,胡乱抓人,天怒人怨,长安府民不聊生。”
什么?诸官惊骇,这。。。
李光远道:“廖承视长安府人人为嫌犯,本府为一府之尊,当为第一号嫌犯,本府写完这个弹劾奏章,就会自请入狱。”
事到如今乱事已起,廖承与长安府民双方必须分出一个对错胜负,那就不要想中庸了…。
在场的官员们也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把罪订死在廖承头上,那么罢市的乱罪就要扣到他们头上了…。
“你们维护好民众,不要被人趁机作乱,这次的事由我一人担起。”李光远沉声说道,说罢一甩袖大步向府衙而去。
这下长安城真要闹大了,余者诸官面色发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建兴元年九月初八,长安府突然陷入混乱,确切说已经混乱很久,但那只是学生秀才读书人们吵吵闹闹,但就在今日风起云涌,城内店铺关闭,所有买卖停止,民众开始抢购,仅仅一个下午米粮价格已经飙升三千文一斗,而随着府城四周以及长安府下县也开始罢市,柴米油盐布之类的货物有价无市。
而最关键的是,长安知府李光远为不抚慰劝阻治下,挂靴脱冠自请进了大牢,这一下民和官都乱了,罢市的风潮持续扩散,延绵到长安府周围的其他府县,虽然很多是因为抢购店铺不得不关门,但依旧引发了更大的恐慌。
不止是长安府,更多的府县街头巷尾挤满了惊慌嚎哭的民众,以为是西凉人入侵,官府被围住,甚至有试图安抚的官员被激动的民众投掷瓦砾,所有人都在询问事发源头的长安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廖承段山借查案之际,横征暴敛肆意抓人,尤其是在凶手自投后,依旧不审问嫌犯,继续抓人…”
“将长安府人人视为嫌犯…”
“先是学生们请愿,将学生们都抓了,青霞先生等教习也被抓起来…”
“。。秀才们…”
“…最后说是连死在双园被杀的人都成了嫌犯,其家人也要被抓…”
“。。知府都下了大狱了…”
如此议论到处传遍,整个西京路官府震动,巡察守备监察纷纷向长安府赶来,而整个长安府各地民众已经涌入到双园请愿。
双园门外早已经听不到读书声,与民众百姓相比,学生秀才人数太少了,他们的声音瞬时被淹没忽略不计。
“我们卫氏…历代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