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一切归罪于酒精,即便如此,眼前却没有能够让他迅速解酒的东西。
他把我的双手绑住,拉高,一只手按住我被绑住的手腕处,然后拉开裤链。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上床的?”我瞪着他,忽地一笑,带着讽刺地道:“没必要绑住我的手,你技术很好,我不会强烈抵抗的,男欢女爱,只不过……”我顿住,看着他缓慢道:“麻烦你动作快点。”
他的身子一顿,然后看向我,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最后转过身,下了地,从兜里翻出一根烟,却发现没火。
我看到他懊恼地扒了扒头,然后走向厨房,估计是就着炉子的火点的烟。
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
我趴在床上,也不急着去解开手上的皮带,就那样静静地趴着。
良久,他似乎抽完了烟,走了进来,眼里有好几根血丝,但显然正常了一些,脸上全是水,大滴大滴的水珠挂在上面,顺着脸颊往下落。那些水珠沿着他面部的线条下滑时竟显得极为性感。
“抱歉。”他道。
“不需要对我说抱歉,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出去,立刻。”我眯着眼,看向大门的方向。
秦子阳仿佛没听到一般转过身,看向窗外的星空,伫立良久才缓缓道:“还记得以前我们两个常常趴在床上看月色,那时的月亮也跟今晚的一样,只不过,那时你在我怀里。”
他说着话,神情落寞,是我不曾见过的样子,这样的一张脸原来也可以有如此落寞的味道。
我别过头不愿去看。他太狡猾了,怎么可以把这样一个哀伤的背影留给我,用饱含深情的话语说着“那时你在我怀里”。
看着他此刻的神情,那张脸似是沁着无限的孤寂,手中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一根烟。那甘洌熟悉的烟草味幽幽地荡了过来,挤进肺里,呼吸开始变得焦灼,压抑,难受……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过身走过来,声音也趋于平静,有些沙哑,但很好听,像是酿久了的酒,每一个字都有着久远的厚重感。
秦子阳就是这样呵,每一个时刻浑身上下都有着旁人无法比拟也无法阻挡的气质。
“还记得这一刀吗?”说着他把手举起。我沿着手掌向上望去,那光洁修长的手臂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很大,像是一头野兽,张着獠牙恶狠狠地望着我,那上面似乎还有大片大片的鲜血。我揉了揉眼,它还在,凶神恶煞地看着我。
“这条疤痕真丑。”我说。
“是啊,是挺丑的。”
他竟然赞同。
“不过你活该,秦子阳,你活该呵。这疤就该刻在你的脸上,让那些贪图你外在魅力的女人看看,这里面其实是多么的狰狞可怖。”
他的眼瞬间眯了起来。
“就这么恨我?”他问。
“是啊,我恨,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黑的。只不过那是曾经,现在我不想去恨了,恨与爱都是一件太劳心的事,曾经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而现在……”我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我不想再为了谁去爱,也不想去恨,因为不值。”
刚刚那被顺手打开的窗户突然有阵风灌了进来,发出巨大的响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雨。T市总是多雨,下不完的雨,让人跟着心烦。
因为当年孩子被踢掉后在医院里没有顾好自己,左腿受了凉,遇上这种天气总是有些酸酸痒痒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也不是很难熬,甚至不是很严重,却总是会在特定的时候提醒我曾经发生的一切,好的时候是不会想起来的,但一旦遇到恶劣的天气、恶劣的心情就会以加倍的速度滋长。
“腿怎么了?”
他看我把手放在上面,眉头忽地蹙了起来,走过来低声道。
“没怎么,不大舒服罢了。好了,您闹也闹够了,酒疯也发完了,现在请您离开这吧,我这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佛。”
说这话时我并没去看他脸上的表情,而是看着窗外的夜空。因为下雨,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整片天空都笼罩在巨大的水雾下,反倒不如那路旁璀璨的霓虹来得耀眼。
话落下好半晌也没听到对方的回话,若不是这屋子里那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和即使看不见也能够清晰感受到的巨大压迫感,我会以为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毕竟他是谁,他是那个一直骄傲的秦子阳。
“苏念锦,你到底在坚持什么?那些坚持有意义吗?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娶你。”
他这话说得肯定,声音中已隐隐透着不耐,更确切些,是透着一丝被逼到窘迫的恼怒。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别用这副嘴脸对我说话,让我觉得恶心。不要以为娶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赏。曾经我千盼万盼,但现在我不稀罕。滚——立刻给我滚——”我推着他,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
他望着我,收起了刚刚那一刹那的落寞,就连眼底的凄惶也不见了,神色平静,像是一口深井,井口被什么遮住了,望不过去,更不要说去看那井底的风景,那里一片黑,还有着森森的寒意,缄默不语的脸也显得格外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