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岁宁看着咬牙切齿的祁天逸,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甩了下,没甩开他的手,冷笑抬起眼,“他不可怜,也不需要谁的同情,倒是你,一个做兄长的却处处盯着弟弟,但凡他露出任何短处你便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你就这么嫉妒他么?”祁天逸黑脸,她居然还护着他!祁云宴回身,恰好看到慕岁宁恼恨的一脚踢向祁天逸的断腿,祁天逸吓得立即松开手飞快退开,而后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岁宁,不由轻勾唇角。这一次,她还是选了他。祁云宴漫步离去,留下祁天逸气得不行,“慕岁宁,我才是你丈夫!”“很快就不是了。”慕岁宁准备回去,走了两步,停住,笑看他,“还没恭喜世子,就要做父亲了。”祁天逸微微顿住,做父亲?他神色一动,终于反应过来他与穗穗至今没有服用过避子汤,也是,他一开始得到穗穗时,只有欣喜若狂,巴不得她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哪里会想到喝避子汤?可穗穗到底还没入门,若产子,便是外室私生子,不管对穗穗,还是岁宁,都是极大的羞辱。他喉咙微噎,“岁宁,你想多了,我跟穗穗……”“是不是想多了,世子自己回去问问。”虽然她还没拿到莫穗穗的脉案,但既然是男女主,一击必中应该是必然的,更何况接连三个月高频率的同房。慕岁宁揉揉手腕,看他一脸复杂纠结,好心道,“世子若是舍不得莫姑娘为妾,尽可与我写下和离书,这少夫人的位置我一定拱手相让。”祁天逸攥紧掌心牢牢盯着她,但慕岁宁已经扬长而去,仿佛巴不得与他和离。祁天逸脸色绷紧,“青竹!”“小的在。”“立即找大夫,替穗穗把脉。”说罢,顿了顿,补充道,“找信得过的大夫,消息不许传出去。”但愿,穗穗还没有身孕!……祁云宴来到归德侯书房时,归德侯正负手站在书案后,听到声响,愤怒呵斥,“混账,还不跪下!”“跪?”祁云宴轻蔑笑看着他,“归德侯是不是忘了本将军是谁?”话落,归德侯便感受到了暗处涌动的杀意。归德侯沉沉看向祁云宴,祁云宴已经兀自转身,仰头看着今夜已经出现的格外皎洁的月亮,“我知道你是因为我革职之事,放心,皇上很快就会恢复我的职位。”“本侯是想告诫你,不要再参与东宫案!”归德侯低声,“你自己想死不要紧,不要拖累整个归德侯府!皇上喜怒无常,昨日能将你当心腹,今日便能因为疑你而将你斩杀,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斗得过天子吗!”祁云宴仿若听不到他的咆哮,看月亮看够了,才淡声,“归德侯当真懂皇上的心思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归德侯想到天逸做过的事,心悬起来,“你是说皇上他不希望太子死?”若是如此,侯府不是早已被拖进了毁灭的漩涡?!祁云宴看着惶恐的他,冷漠一笑,转身离去。琢樱院。慕岁宁坐在书案后,开始梳理已知东宫案消息。巧雀都来拨了三四次灯芯,到第五次时,忍不住道,“二公子都回去休息了,您还不睡,是要做侯府最晚睡的人吗?”慕岁宁笔下的字微停,接着将完整的一句话写完,才放下墨笔。“乏了,睡吧。”翌日天亮,大雨已经停歇。但刑部却炸了锅,皇上不但将刑部尚书停职在家,更申斥了刑部所有人,从上到下都罚了俸禄,甚至今年预备提请升任的两位郎中令的折子也被直接打了回来。接着,就听说大理寺卿带着敏王谋害曹氏一家、制造叶氏灭门案,逼杀户部尚书陈宾的证据入了宫。皇上大怒,当场将敏王贬为庶民,将其手上的职务全部撤销,只待东宫案查证,再行处置!“郡主,你看!”红玉抱着一沓的拜帖进来,“这里头大多数都是跟敏王有关的人家的拜帖,就连刑部尚书和侍郎们也都递了帖子来。”慕岁宁放下手里的粥碗,“不见,退回去吧。”“一个都不见吗?”红玉觉得可惜,自从东宫出事,郡主就再没收到过这么多拜帖了。“不见。”慕岁宁很清楚他们只是担心自己被敏王牵连而来,既如此,她更要摆高姿态,以后这群墙头草们再遇上她的事,才会再三斟酌,而不是想都不想都放任行事!而且此事后,那放火烧卷宗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慕岁宁看红玉想不明白,想提点她几句,被她派去盯梢的流华终于在此时回来了。“有消息了?”慕岁宁让巧雀都先退避到一旁,带着流华到了不远处的两层楼阁内。“嗯,发现了几处奇怪的地方,先回来告诉郡主。”流华道,“白姨娘几乎每日都会让人搬出一口箱子,翻看里面的东西,趁她不在,我去看了一眼,里面大部分是一些旧的小孩儿玩具和衣裳,还有一部分,是一些发冠、玉簪、玉佩等东西,看造型和花纹,应该是同一个人的东西。”慕岁宁眸色微动,“什么样的花纹?”“我拿了一支簪子和一个小拨浪鼓。”流华从衣袖里将东西拿出来,“这些东西很快就得还回去,她对那个箱子很紧张,除了心腹下人,旁的人看也不许多看一眼。”慕岁宁看着拿过来的白玉簪子和拨浪鼓,拨浪鼓的珠子都是上好的珍珠,鼓身精雕细琢,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而那簪子更不是俗物,而花纹,也是她这十年,最熟悉的花纹——祁天逸的!某个猜测越来越强烈,但这一点点还不足以证明,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正想着,就看见隔壁院墙内,祁云宴和秦一走了出来,他今日换了身月牙白的长衫,乌发半束,在她看去时,他也准确的捕捉到她的目光,转身朝她看来。阳光晃着她的眼睛,竟让她一时没看清他的表情。“郡主,小佛堂来人了!”红玉的声音传来。慕岁宁闻言,嘴角翘起,还真是瞌睡了来枕头!她朝祁云宴挥挥手便下去了,刚下来,就听小佛堂的婆子说侯夫人病重了,要她这个儿媳去侍疾。慕岁宁一口就答应了。隔壁。秦一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心看向眸色极淡的祁云宴,“看来郡主是察觉那件事了,咱们可要阻止?”祁云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挑起那小兔子玉佩,看它缀在指尖不受控制的转动,掠起个极其薄凉的笑,“为何要阻止?”一开始,他就是要她做刀,剖开归德侯府那肮脏腐朽的心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