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妈妈只恨得几巴掌抽死自己算了!侯夫人干巴巴的咬着唇,盯着慕岁宁,想怒又不敢怒,憋得皱纹都多了两条,但祁天逸跟归德侯一样,完全不知侯夫人挪用她嫁妆之事。“孔妈妈既伤了,怕有错漏,让其他人去吧。”祁天逸抬手点了几个得力的婆子。婆子们却尴尬的看向侯夫人,半点不敢动。祁天逸拧眉,“怎么了?”“天逸,此事急不得。”“夫人是不想还吗?”慕岁宁问,半点不拐弯抹角。侯夫人额间青筋直跳,她就是想还也还不出来啊,不然她能听孔妈妈的用这种荤招,想着反正天逸也不喜欢,侯爷也不待见,毁了她刚好捏在手里,谁知她竟反将自己一军!祁天逸也终于看出些不对劲来,难不成,母亲真的起了霸占儿媳嫁妆的心思?“那就先给我六千五百两银子吧。”慕岁宁退一大步,道,“我记得我的嫁妆里,光是现银就有一万两了,拿出这六千五百两,应该不难吧?”祁天逸闻言,再次看了她一眼。她到底还是深爱着他,才做出这样的让步吧。“我那儿刚好还有两千两的银票,来人,去把银票取来。”“可那不是您准备给莫姑娘置办铺面和宅院的银子吗?”小厮忙道,莫姑娘连地方都挑好了,只等付钱了。“铺面什么时候都可以再买,快去拿来,休要废话!”祁天逸冷声。堂堂归德侯府,岂能霸占儿媳嫁妆,母亲真是越发糊涂了!可侯夫人嘴唇都在颤抖,若她没记错,公账上现银刚好就只有三千两,而她的私银,因为刚买了新的茶具和茶饼,恰好还剩一千五百两,再加上天逸这两千两……“你、你是不是早就算好的!”她指着慕岁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六千五百两,刚好卡在这个她和天逸能凑出来的数字,多一两没有,但少一两她也不愿意!“我听不懂夫人此话何意,我拿我自己的嫁妆,算好什么了?”慕岁宁一脸无辜的问。“你分明就是……”就是故意掏空侯府,掏空她的钱袋子!可这话怎么能说,说出来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做婆母的几乎花光了儿媳的嫁妆吗?慕岁宁看着侯夫人那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侯夫人,怕她真活活气晕了过去,提醒祁天逸。“我现在就要银子。”侯夫人真的要被气出内伤了,而祁天逸看到她如此,眉心更紧,即刻就吩咐人去取钱。“天逸……”“母亲身为侯府宗妇,一家主母,这些年纵然父亲不常往你屋里去,但你也不能失了气节!”祁天逸的话已经隐含怒意,为了算计儿媳的嫁妆而做出这般丑态,实在不光彩!侯夫人听着儿子这通看似委婉、实则责备的话,嘴唇狠颤,身形一软就要晕过去,就听慕岁宁道,“桐悦居既没有解暑的冰燕窝,也没有熬好的绿豆汤,夫人若是晕了,我便只能请府医过来,用指长的银针从人中刺穴,为您解暑了。”侯夫人既怕疼,也怕受苦。她怒火中烧,几步上前就要朝慕岁宁动手,结果慕岁宁都还没来得及躲,祁天逸便将她拦住了。“母亲,够了!”记忆里华贵优雅的母亲,几时竟变成了这个模样?侯夫人正要回话,便见白杏匆匆跑了进来,“世子,我家姑娘收拾了行礼,要回莫府了,奴婢担心她出事,求您快去看看吧!”“什么!”祁天逸脸色一变,提步就要往外去,慕岁宁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那种强烈的心跳之感再度袭来,让她的目光一时发了痴。见她这般眼神,祁天逸顿时厌烦起来,果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从穗穗身边争抢过来罢了,心机深沉,令人厌烦!“银子我会让人送来,今日之事也到此为止!”慕岁宁指甲轻轻掐进掌心,低低应了一声,甚至在祁天逸转身离开后,还下意识的往前追了几步。侯夫人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让人将那小厮拖出去杖毙后,才不善盯了慕岁宁一眼,“来日方长,你今日敢这般算计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说罢,让人扶起孔妈妈愤愤离去。巧雀看着侯夫人气势汹汹的来,又灰溜溜的离开,瞪着眼睛满是不敢置信,再三确信郡主兵不血刃的要回了一部分嫁妆,还打了侯夫人的脸后,几乎是抱着全妈妈就哭了起来!郡主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了!慕岁宁笑看着激动的巧雀,咽下喉头涌上的血腥,扶着廊边想坐下来,才发现祁云宴居然还在自己院子里,正俯身看着屋檐下的一盆红色不知名小花。此时阳光已经刺破晨雾,从琉璃瓦倾泻而下,洒落在他身上,让她有几分恍惚,他到底是这人间客,还是天上人。“拿回嫁妆只是第一步,要在这后宅立足,还需要一个靠山。可嫂嫂如今既得罪了归德侯夫妇,又得罪了最该依靠的夫婿,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呢?”他将那盆花挪到阳光更好的位置,慢慢回身看她。慕岁宁没想到他竟会想到这些。“小叔可有推荐的人选?”“祁墉。”他道。仿佛这个名字,只是阿猫阿狗的名字一般,毫无尊敬畏惧的便吐了出来,可慕岁宁却微微睁眼,祁墉,归德侯府的老太爷、刚退任,但仍旧在藏书阁修史的前首辅!慕岁宁正讶异祁云宴的不敬重,便见他微笑道,“不过此事不急。嫂嫂一墙之隔的小巷外,我已为嫂嫂备下快马,应该恰好能让你在太子离开城外驿站前,见上一面。”慕岁宁震惊的站起身,他居然对她的计划一清二楚,甚至还做了安排!“嫂嫂可是怕了?”他问。风从屋檐下吹过,吹动他华贵的锦袍和垂下的长发,让他的五官也隐没在琉璃瓦的阴影里,叫她看不清情绪。慕岁宁摇头,她不是怕,她知道他是这话本里的大反派,当然不会是什么善茬,只是震惊于自己看似严密的手段,实则漏洞百出。“祁云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不能总是他帮着自己。祁云宴见她眉目平静,没有半分惧色,眉梢微挑,兴致却更浓,转身往外而去,只淡淡留下一句,“日后,嫂嫂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