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樱院。慕岁宁根本不敢看自己的手臂,就如同祁云宴怕苦,她也很怕疼,尤其是肉眼可见的这种疼。巧雀和红玉哭得手抖得不行,还是全妈妈咬着牙,将药油一点一点抹在了慕岁宁那青紫一片的手臂上。流华久站在一边看人忙活,心情复杂。等上好药,巧雀忙着去要厨娘煲养身的汤,红玉忙着去摘花哄郡主高兴,她才看向慕岁宁,“郡主为何不将罪责推到我身上算了?”祁天逸当时提这个建议时,其实她听到了,也做好了准备,可慕岁宁却没这样做。“你是我的人,你们护着我,我自然也护着你们。”慕岁宁小心翼翼的把手臂放下去,捻了颗桂花糖在嘴里,甜甜的,眼泪都逼回去了。“可是……”“你与我堂兄,又是怎么回事?”慕岁宁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她,她居然跟衡风堂兄有过一段?原以为流华会伤心难过,可没想到她仍是面无表情,还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我就是想找到他,祁大人跟我说,来保护你,迟早能见到他,我没想过他贵为郡王,如今知道了,心思便散了。”“他是天上月,我是地底尘,他原本就不该落在我怀里,当初救他,也全是我自愿,与他无关。”慕岁宁想说什么,见她眼底的确都是释然,轻轻笑开,“你也没你说的那么卑微。”流华无所谓的笑笑。“那就不提他了,帮我个忙吧。”慕岁宁笑容冷了下来,“将莫穗穗店铺的营收账目送去莫家,给莫丛维。”莫穗穗真以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不需要付出代价么?那就走着瞧!……莫穗穗照顾了祁天逸一天,傍晚时,莫丛维居然来了,“拿三千两银子,给你几个弟弟妹妹做几身衣裳。”莫穗穗脸都黑了,三千两白银,他是打算做金丝衣裳么!“我手上没有这些现银……”“你要是不给,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嫁!”莫丛维直接不客气的吵嚷,“我知道你想攀龙附凤,可好女儿,你别忘了,想要高攀,是要有资本的,否则一个无名无姓的女人,只配做个暖床婢!”当初莫穗穗说自己在莫家不受宠是真的,因为莫丛维就是个对外唯唯诺诺,对内无能蛮横的一个人,莫穗穗的生母早逝,她虽长得漂亮、也会讨人喜欢,但架不住莫丛维就是个贪婪的无底洞,根本不知满足!莫穗穗暗暗咽下这股憋屈,“我只有一千两。”说罢,将她留着准备进货的所有现银全拿了出来,想催促他离开,谁知莫丛维突然一脚就将踹了出去!莫穗穗当即便觉得一股窒息的感觉传来,疼得她几乎晕过去。“你这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你店铺一日的营收都超过了千两,你居然就给我一千两银子,你在打发叫花子吗!”莫丛维大骂,“不受教的下贱货,跟你娘一样上不得台面,今儿你要是不给银子,我打死你!”莫穗穗看着比平日里癫狂数倍的他,知道他这是五石散的瘾又犯了,畏惧的往后缩了缩。莫丛维再次朝莫穗穗踢打而来,莫穗穗想躲,结果还没躲,莫丛维自己脚滑径直往后倒去,头撞到石头,当场就出血晕死过去。下人们都懵了,赶紧围过来,“快,快叫大夫!”莫穗穗望着手忙脚乱的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脸面全被莫丛维给丢光了,这条贪婪的蠹虫居然还盯上了她的铺子,往后这种事只怕只多不少!可他是从哪里得知她店铺营收数据的?慕岁宁,一定是她,只有她能看到自己的帐,从自己租她的铺子开始,她便落到了她的陷阱里!莫穗穗抓着门框踉跄爬起来,她绝对不能再容许这个配角再破坏属于自己的剧情!……秋日的夕阳像是洒落的一地金子,慕岁宁在听到流华回报的关于方才莫丛维踢了莫穗穗一脚的事,挑眉,“在侯府打人?”“看起来很是癫狂的样子。”慕岁宁想到话本里提到的另外一件事,金陵五石散的流行。原本这五石散是用来治病的,可有人发现此物吸食后会产生令人兴奋的幻觉,不少文人雅士便开始聚集吸食此物,等朝廷发现此物有问题时,半个大晋都掀起了吸食五石散的风气,邻国趁机来犯,边境打了很是惨烈的几场血战才勉强守住国土。莫非莫丛维今日的表现,便是吸食五石散的后遗症?若是这样,那莫穗穗可就真算撞在她手里了!“流华,去找祁……”“嫂嫂想找我么?”人影自暗处走出来,黑衣窄袖,腰封紧紧束住窄瘦有力的腰身,像极了行走江湖的侠客。慕岁宁眼神微微闪了闪,“有事想与你商量。”“边走边说,雍王妃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离开了。”慕岁宁也不矫情,熟练的由他带着跃上一座座高耸的屋檐,顺道与他说了五石散的事。“这件事,必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祁云宴道。慕岁宁皱眉深思,的确,五石散能在短时间内传播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而且这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否则不可能让这么多文人雅士争相追捧。这人会是谁呢?“勿要忧心,会查出来的。”祁云宴带着她落在一处楼阁二楼的走廊,正巧一个侍女提着食盒准备送进屋,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刚要尖叫,就被祁云宴打晕轻巧的扔到了一边。慕岁宁收敛心神,跟祁云宴对视一眼,上前推开房门。“怎么才送来?”一道慵懒的女声传来慕岁宁快步往里走去,刚进来,就看到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正描眉的女人,女人保养极好,四十多了看起来还只有三十上下,丰肌雪肤,两腮若雪,饱满的好似一颗熟透了的桃子,美眸睨来时,又难掩那眼底备受娇宠的骄矜。可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她描眉的动作一顿,差点将描好的眉毁了。“岁宁见过雍王妃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