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穗穗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慕岁宁都有些惊叹她的毒辣。掌嘴一百,翡翠怕是还没挨完,这张脸就烂了!“莫姑娘……”翡翠面无血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说过会帮我的呀,你那么善良,你对下人们那么好,难道都是假的吗!”“对不起,我也只是听表姐的……”“莫穗穗你这贱人!”翡翠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才不听莫穗穗那猫哭耗子,“是你告诉我你能帮我,我才从桐悦居出去唔……”翡翠话未说完,就被莫穗穗的贴身侍女白杏捂住了嘴。白杏叫了两婆子来,当场反剪住翡翠的手要将她强行拖走,可仍旧挡不住翡翠那充满怨毒的眼和呜咽出的难听的叫骂!莫穗穗脸色微白,眼神更是阴晴不定,一张手帕都快在掌心绞烂了,可在祁天逸看来时,豆大的眼珠啪的就落了下来,颤颤看向慕岁宁。“表姐,现在你满意了吗?”说罢,扭头便往外而去,仿佛对翡翠充满了被慕岁宁胁迫的愧疚和痛惜。“穗穗!”祁天逸脸色微沉,扭头冷漠的看着慕岁宁,“别以为你用这些下作手段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慕岁宁,你乖乖待在桐悦居,我还能记着与你这十年的情谊,否则,只会让你自己难堪!”“你……”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慕岁宁刚说一个字,心脏那被人攥住的绞痛再次传来,让她喉头一甜,身形都晃了晃,好在祁云宴轻轻扶住了她的后腰。祁天逸冷漠瞥一眼祁云宴,追着莫穗穗背影而去。慕岁宁盯着祁天逸的背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只要她一接近祁天逸和莫穗穗,便会有一股力量强迫她继续完成话本子里那个‘慕岁宁’的角色。如果她不能挣脱,那她就会走向话本里那个被推入魔窟,遭受凌辱后,被祁天逸一剑穿心的结局!那祁云宴呢,他可曾受那话本子影响?“走吧。”祁云宴侧过身,仿佛不曾看见她的难堪与失态,“太后召见你,正好我也要进宫一趟,这一程,我送嫂嫂。”慕岁宁目光不自觉在他唇瓣晃过,努力遗忘那个吻,强做镇定的点点头,随他一道出发了。马车辘辘,很快在宫门口停下。慕岁宁要往后宫去,祁云宴则去养心殿回话,两人没走多远便要分开了。来的路上慕岁宁才知道他刚调任回京便入了锦衣卫,现任正四品的指挥佥事。“那个……”“嗯?”月色溶溶,在祁云宴回头时,一抹桀骜从他凤眸一闪而过,很快变得温和。“嫂嫂还有何吩咐?”慕岁宁以为自己看错了,略惊后,便有些踟蹰,她本想问他什么离开,这样他们可以一起回侯府。可话到了嘴边,又发觉不合适,眼前这人是她的小叔,于她来说是要避嫌之人。“没事,我先走了。”慕岁宁跟着宫人离开。祁云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半晌,才继续往皇宫内而去。……太后的宫殿在后宫最深处,慕岁宁刚踏入寝殿,就见头发花白的老太后正靠在引枕上闭目休息。她知道这位太祖母一向不喜欢母妃,也连带着不喜欢自己,所以没有煽情,直接行下大礼,“求太祖母救救我父王。”老太后掀起疲惫的眼皮,看她一眼,“你可知,要救你父王将付出什么代价?”“纵然粉身碎骨,岁宁亦绝不会退缩半步!”慕岁宁决然。宫室寂静,唯余几许风声。老太后不辨喜怒的望着慕岁宁,半晌,才道,“既有这样的决心,那就去查东宫的真相吧,这深宫几十年的雾霾,也该有散开的一日了。”慕岁宁猛地抬起头,这话什么意思!“回吧。”老太后已经合上了眼,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慕岁宁轻轻咬牙,再次行了礼往外而去,就在她快要踏出寝殿时,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听闻你已经成婚了?这很好。”“好好守着归德侯府的世子,至少在你父王沉冤得雪前,那是唯一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家。”慕岁宁回头,高大沉闷的宫门已经紧紧合上。乌云渐浓,雷声隐隐,似在酝酿着又一场的暴雨。慕岁宁站在宫门外,仰头看着阴云蔽日的天。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家?可笑。她绝不会再拿那样一个地方,当做家,既然风雨欲来,她便自己撑起一片天,冤她要洗,这桩婚事她也要离!慕岁宁毅然迈脚往前走去,手腕却猝然被人抓住。来人掌心冰凉,透过薄纱衣袖传入肌肤,叫她轻轻一颤,回头,便对上一双噙着笑意的凤眼。“夏日虽闷热,嫂嫂却不能贪凉,再落了水,可没人捞你了。”祁云宴望着满目恨意的少女,笑道。慕岁宁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湖畔,再进一步,就要掉进去了。该不会,祁云宴以为她要跳湖自尽吧……这误会可大了。不过,他怎么知道她曾落过水?慕岁宁想到什么,讶异看他,“新婚夜那晚我落水,被我拽下水的路过之人是你?”那晚她昏昏沉沉,意外落水时,恰好跟刚回侯府的祁云宴她擦肩而过,她便抓住他一起带入了湖中!她的喜服繁复厚重,沾了水后更重了数倍,将她死死往水底拖去……不过她怎么隐约记得,落水后,祁云宴很快就拂开了她的手?而他水性极好的潜浮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缓坠入湖底。那夜月光皎洁,而他红衣如血,飘散在空明的湖水里,如同无情的神祇,眼眸却毫不掩饰他的戏谑与冷漠。仿佛在观赏她的死一般。慕岁宁脊背微寒,下意识便要远离他,便听他温柔又无辜的问,“嫂嫂冷么?”慕岁宁回过神,望着眼前一脸温良优雅的祁二公子,不由暗笑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他若想她死,这几次压根也不必帮她了,更何况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几次,有没有什么仇怨,他何必害她呢。“我没事。”慕岁宁顿了顿,想到什么,“你在等我?”“我怕黑,可否劳烦嫂嫂陪我一道回府?”他道。慕岁宁看着一本正经说自己怕黑的男子,他是不是忘了他回金陵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将军?慕岁宁正要说什么,在宫门口等候许久的巧雀见她出来,再也忍不住,哭着跑过来,“郡主,莫家那几位女眷,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