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她一眼,穆深赶忙藏起一闪而过失落情绪。
他把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开,秦冉点点头离开。
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穆深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直到从马车上下来一位妇人唤了他。
女子看着不过二十来岁,实则已三十有二,模样端庄,仪态大方。
“深儿,你杵在这里作甚?”
“姨母,我有事先走了。”规矩行礼后,穆深没有解释,匆匆走了。
“这孩子。”由丫头搀扶着,女子上几步阶梯跨入西角门。
女子,正是锦敬澄的生母薛氏。
锦敬澄又闹着离家出走,薛氏给夫君细说了一顿,什么不该如此宠溺他云云,实际上,自从锦敬澄从蓉城回来,他们便请了武艺高强的侍卫暗中保护他,而锦敬澄再怎么翻腾,仍在他们掌心,他们就由着他去了。今日,薛氏从城外寺庙上了香回来,头有些疼,命人把车停在西角门前,她坐着歇上一歇,谁知,竟听到秦冉引导锦敬澄学习的对话。
受家境影响,薛氏未曾觉得走上仕途便是前途无量,一片光明。
秦冉的话,她倒认为言之有理。
晚上,锦府,薛氏把白日听见的话告诉给了锦言之,顺道着重讲了穆深的反应。
“你说深儿是不是……”薛氏娇媚一笑,朝他眨眨眼。
“最好不是。”闻言,锦言之握笔的手一顿。
“此话怎讲?”他未见秦冉,便一口否定了她,薛氏特意解释道。“我虽没亲眼见过她,但觉得她挺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我姐姐宠深儿得紧,孩子倔,她拿他没辙,这才任人躲到长安来的。尽管秦冉出身不高,她的能力,她的事迹……姐夫应该也会认可,给深儿娶个贤妻良母倒不适合他们一家子。”
一家子武将,偏偏出了他那么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
说实话,穆家人经过大风大浪,一般的大家闺秀他们还瞧不上眼,所以顺其自然最好。
而锦言之,刑部尚书,他比薛氏大了十来岁。
薛氏为江陵人士,薛家乃江南一带大族,两人邂逅江陵,她便暗自认定了他。
锦言之自幼定亲,将至婚期,那姑娘病重去世,锦言之不忘两家恩情,为其守了三年,后因仕途忙碌,一直未娶,锦老爷子看得开也懒得管他。
锦言之去江陵时,意外同薛氏有过一面之缘,而薛氏打听清楚他的为人后,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嫁给他。
薛氏可正值花季,十六岁嫁给锦言之,次年生下长子锦敬川,七年前生下锦敬澄。
锦敬澄按照锦言之的方法去教育,幼时念书吃了不少苦头,而换了天生反骨的锦敬澄,薛氏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了。
“我劝你啊,早日断了此念头。”见她不知想到哪儿去了,锦言之放下笔,走过去。“馆驿的事,你可知?”
“自然知晓。”把注意力挪到锦言之身上,薛氏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于长安,纵使是后院里的妇人,得知消息的渠道也是不少,长安城一旦有个什么趣事、丑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传遍。
“她不简单,身后有宋天瞬,你说他们是何关系?”
一听这话,薛氏生气了。
“宋家又如何?这不没听说他俩定亲了嘛,我侄儿难道比不上他了?就算是邻国公主,只要深儿瞧中了,作姨母的定要替他说道说道。”
“唉,妇人之言。”看她眉头一皱,愤愤不平的小样,锦言之不再多说。
…………
…………
出了宣阳坊,秦冉路过东市,径直回常乐坊。
可一出东市,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口哨。
“……吃亏是福,别气馁啊,明日再接再厉。”
树下,围了一圈子人,说话声儿最大的男子往后瞥一眼,收了骰子,收了银子,收身走向路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