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驿馆外,黄之屹喊住了正要先行离去的郑金昭,“郑县令这般着急,可是府衙中有什么要紧的公务要处理?”
但见郑县令闻言不禁打了个颤,换上一副谄媚笑意,转过身来,可却心虚地结巴道,“黄郡守说的哪里话,眼···眼下,任将军还在县衙里,下官着急回去探望,探望。”
黄之屹脸上笑意正浓,反问道,“既任将军已无大碍,郑县令这般着急回去作甚?”
“可···可···”郑金昭闻言却也说不出个辩解的词,可现下,说出口的话便是如泼出去的水,又如何能狡辩,只怪今日口快,尽是在林御史面前先说了这‘贼子’性命无虞。
“既如此,本郡守还有要事与郑县令商议,便一同先去了郡守府再说罢。”
黄之屹说罢便先上了马车,但这郑县令却迟迟未来,便掀起帘子,见他怔在原地,横了一眼,遂沉声问道,“怎的,还要本郡守亲自接你上来不成?”
郑金昭此时冷汗直流,竟是浸得内衫都湿透了,却已听闻黄之屹又发了一声冷哼,这才堪堪反应过来,连连回道,“下官这就来,这就来。”可这语气中满是惧意。
方至郡守府
黄之屹本是一脸严肃的进了府,见正堂中赵佑承起身行了一礼,又竭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可转过身来对着郑金昭之时又换上一脸愤懑之态。
“郑县令,倒不知你与林御史私交甚好,竟是如此仗义执言,公正无私,要将这些个行刺贼子都杀个干净。怎的,上次漏了个曹意清,今日便是要还上一个任将军吗?”
黄之屹说着便拿起桌案上的玉韘,缓缓戴进大拇指上,有些玩味的看着郑金昭。
郑县令闻言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可心中原是暗想,曹家一案不知这林御史到底知晓哪些细节,可当任将军被抬进县衙时,只当是个习过武的蟊贼。虽说是林御史身边的申护卫亲自押过来,也只揣测这林御史要严惩此等恶徒,故而早早地去打探口风,这亦是有些讨好的意思,看究竟是要此恶徒死还是要他活。
猛然回过神来,郑金昭跪直了身子,不停拜道,“郡守大人明鉴,下官并不知这贼···任将军的身份。只道是跟曹意清一般的贼子,故而想去问问林御史该如何处置。”
“郑县令!”一旁的赵佑承此刻开了口,缓缓走到郑金昭面前,蹲下身子,用手中折扇制止了郑金昭要继续拜下去的意思。
又接着笑说道,“江宁毕竟只是丹阳郡的治所,平日里郑县令的文书,赵某见着可皆是送到郡守府,而非是江宁驿馆罢。”
赵佑承说罢,便用眼神直直地锁住了郑金昭,片刻后方才缓缓起身。
这番话自然是提醒郑金昭得厘清身份,眼下他可是江宁的县令,怎可绕过了黄郡守,私自去寻林御史,即使这行刺的恶徒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可即便是同样一句话,落在黄之屹耳中便不止有这层意思。
“郑县令可还是在忧心曹意清一事?”
原郑金昭与黄之屹还若有所思,可听闻赵佑承又补了一句,便是真的将郑县令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曹意清已是去了长安,可眼下林御史并未有其他动作,郑金昭现下也只是抱着侥幸心态。
可再三提起曹意清的名字,便是不断的让黄之屹回忆起之前郑县令所为,他可是捐出了半数家底换得丹阳郡尉的一次出手,取了曹父性命之人···
结合眼下郑县令所为,莫非是不信自己先前所言?毕竟是郑县令可是为了保全性命都敢私自接触郡尉之人,难保不会为了讨好这林御史有异心。便是想到此处,黄之屹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一方郡守与坐在皇城里的帝王有何异?这卧榻之侧自然也不容他人酣睡。
郑县令眼见着这黄郡守缓步走到眼前,身子却是僵直住了不能动弹半分,嘴唇嗫嚅着,此刻却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郑县令,随本郡守去偏厅。”
黄之屹脚下动作未停,撂下这句话便往外走去。
可这脚步声虽是渐渐远去,可在郑金昭的耳朵里却是黑白无常的索命声越近。
可当下郑县令只能颤着声音应了一声是,便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