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晨打烊,我感觉非常疲惫,回屋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长,以至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丽卿了。
其实,在酒吧打工快一个月了,与老板抬头不见低头见,已经算是相当熟稔,就是梦到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除了丽卿,我还梦到过立夏。不过那个梦可不怎么美妙,我梦到立夏化成一只黑猫,一口咬断了我的脖子。
为什么竟然是黑猫而不是黑豹,这一点我也不能理解。不过梦嘛,认真你就输了。
我之所以说今天的梦很奇怪,是因为我感觉梦里的视角怪怪的,像我,又不像我,总之是不像平时那样自然。
我看到丽卿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裳,脸上漾着开心的笑望着我,我第一次发现,如果她这样子笑的话,唇角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她的脸微微地仰起,以一个十分美妙的角度仰视着我,一双凤眼略微地斜睨着,有一丝狡黠,却又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挑逗。
丽卿完全不是现在我所认识的那个样子,梦里的她,比现在看上去要清涩,完全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的模样。她梳着古代少女爱梳的双丫髻,发髻簪了白色的白合花,看上去娇美又灵动。
最让我手足无措的,是她的衣服穿得极少,明明是古装的打扮,可衣服穿得却像原始人,简直就像是用一块布把自己胡乱包裹了一下似的。她的上衣是短袖的,绿色的裙子也非常短,两条纤白的玉腿全都露在外头,赤着脚,一双娇嫩的纤足稳稳地踏在地上。
明明是少女时代的她,为什么却是如此曲线饱满的姿态呢?我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来,同时又感觉有一点羞惭。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种梦……我不会是心理变态了吧!
胡丽卿的笑容极其灿烂,看上去心里装着巨大的喜悦。是什么让她如此开心呢?望着她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心也愉悦起来了。
她伸出手,牵住了我长袍的一角。
“你说过的事,我做到了哦!那么,你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她的声音比现在略微清脆些,有一种陌生的味道,别有一般动听。
只是,这是在说什么?
我怎么又会穿了这样的一件长袍?我可没有这种衣服的。
而且,总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然裂成了两半,有些情绪是我的,又有一部分不像是我的。我看着她,觉得她真是好看,比周围浓郁的春光更夺目。可是,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一种淡淡的欢喜漾起来,把心情也染成充满生机的绿色。
我对于这样的情绪感觉陌生。无论如何,我都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忽然看到了如此美丽的人儿姿态勾魂夺魄地站在面前,内心狂跳,面红耳赤,躁动不已才是正常的反应。可是那种淡淡的欢喜,太淡了,虽说也是一种美好的情绪,可那样的情绪不太正常,绝不像是我的。
我听见自己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可是说的是什么,我居然自己也听不清楚。我到底说了什么呢?我一急,却一下子张开了眼睛,从梦中惊醒了。
目中所见,只有顶上雪白的天花板。而且,那天花板看上去好像有一些旋转了起来。
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魔怔在梦境里了,直到后来发觉自己头晕目眩,四肢乏力,才明白我这是发烧了。
进入了阳历的三月,天气真的一天暖似一天,街角的观赏桃露出了粉色的蓓蕾。春的气息浓起来,我却在这种时候感冒了。
由于身体沉重,过了午还爬不起床,我只好打电话给立春,告诉他今天我做不了饭了,让他去买一次便利店的盒饭。
时间过得真快,我竟在这里工作一个月了。他们渐渐地习惯了我烹调的饭菜,偶然由于我忙不开需要买盒饭,有时还会收获些许的抱怨。
立夏抱怨得最多,主要是趁机讥刺我一番。不过,他近来不怎么说“我可以吃他吗”这样的话了,让我多少有一点不习惯。
又迷糊了一个多小时,立春敲门进来了,给我带了一碗方便装的皮蛋瘦肉粥,一个香菇菜包,一盒感冒胶囊。我心里十分感动,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在年幼的时候身体比较弱,经常生病,所以对于生病有一种淡淡的恐惧。我不是惧怕打针或是吃药,我不喜欢的,是生病时一个人躺在床上,忍耐着痛苦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孤独感。
那时父母也比较忙,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在我身边,即使是在我生病的时候也不例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留下了躺在病榻上时的心理阴影。
没有想到,现在父母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关心我的亲人,却能在生病的时候,有人给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还有药。
虽然送来这些的,其实也并不是“人”。
立春把一只小小的塑料手提袋挂在我的床头,手提袋中传来十分清新的淡香。
我用手去掏,里面的东西是圆圆的,是水果。摸出来一看,是黄澄澄的枇杷。
“马上惊蜇了,邪气重,人也容易生病。今天刚好看到超市有卖台湾水果,就买了点应季的枇杷,据说能宣肺化痰的,世宁试试看。”立春微笑着说,“今天不行就不要上工了,也不差这一天的。”
我点头应了,心里暖暖的。
都已经忘记,马上就是惊蛰了。确实曾经听说过,这个时间南方正好枇杷上市,看来立春买到的,就是南方空运过来的枇杷了。
我吃了饭,又吃了两个枇杷果,果然清甜美味。心情不错地吃了退烧药,我就踏踏实实地躺下了。
这一觉睡到黄昏,再也无梦。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沁透了,精神却是清爽了许多,热度也退下去了。我去浴室用热水冲了个澡,用电吹风吹干了头发,又换了套衣服,顿时感觉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
看了看时间,他们大概已经吃过晚饭了,估计又是出去买的吧。我拎起床头装枇杷的袋子往厨房走过去,觉得心里头膨胀的感动总得想点办法渲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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