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王妈和朱家女娘见了二郎尊神这番好相貌,早一个替换了冯府尊,把这尊神排了第三冤家;另一个却臆想自身为那西海公主,和这尊神日日甜蜜,乍一下听了这婆子的话,都心里不悦。
又见那婆子还絮絮叨叨甚么“要端庄大方,不得招摇”,王妈实在是不能忍,径直上去说道:“你这婆子,好不晓事,怎的在尊神面前辱他母亲,小心造了口业,死后吃苦”。
婆子听了羞惭,那“造了口业”还心里默默应诺,“死”字一出,婆子立刻将劝诫忘得干净。立刻炸成个镇山太岁,要和王妈撕掳清楚。
原来那老年人,最厌“死”字,一时间两人闹成一团,打翻贡品,那朱娘子和桂姐儿拦他不住。
等风停树止,两人都挂了彩。那婆子家在近邻,气咻咻领着桂姐儿回了;王妈家离得远,只能央求那庙祝寻个郎中过来看。
听那庙祝出了门,王妈对着神像叹道:“今日为了尊神,奴家豁出了命,如能梦里相见,才得一番安慰”,那朱娘子听了,也淘气起来,祷祝道:“愿尊神圆了王家姐姐的相思意,早日给咱清波门赐个仙童来”。
王妈听了,好气又好笑,却又是说中了心口,不再反驳。话说就是这一番痴话,使得“老树又生新枝桠,花开蒂落王卖瓜”。
原来前日周重摸到酒馆,却没寻到女主,也不知女主相貌。只依稀记得女主有只男配送的金雀钗,经常插戴。
这日,周重在南庙正搬运家什,听到北庙有人闹将起来,深怕昨日建好的被毁了,于是偷偷从后门往外望。
忽然见一女娘头上金钗闪亮亮,又一身女主爱穿的绿衣,喜得周重抓耳挠腮,本想搭话几句,又听得“王家姐姐”,“清波门”,就认定了那绿衣娘子是女主。
又听得“相思意”,“赐仙童”,更是觉得女主女人家水性,看着这木雕彩塑的神像竟然思春起来。这周重将身子藏了,暗暗把王妈全身上下瞄了个遍,决定今晚再探闺房。
等王妈回去后,想起今日那英伟神像,默默无语。儿子媳妇见老娘连晚饭都不吃了,俱来询问,王妈只推身子不爽,早早睡了。
却说这王妈在牙床上翻来覆去,恁是眠不得,于是起来去前面那新建的王家酒楼逛逛。
这日酒楼新开,傍晚人都没散,甚是热闹。女主见王妈来捧场,劝了几杯果子酒。这王妈心里有事,果子酒又甜蜜蜜,于是多馋了几杯。
却是王妈将至五旬,人老经不住。女主让人将王妈扶了,送到后院卧室休息。
也是王妈不敬尊神,活该受罪,那周重却也摸到后院,恰就是这件卧室。见这绿衣美人醉倒在床,面红呢喃,比白日更有风情,于是这周重心猿意马地往上靠。
当王妈朦胧之间,见一雄壮男子搂着自己,心头跳了一跳。却因周重见王妈爱煞那二郎神,也学着神像打扮,妆了个尊神样儿,就来勾这王妈。
王妈见这男子竟然是庙中尊神的样儿,以为是在做梦。又全身被周重作弄,又痒又疼,才知所见是真。
王妈问道:“尊神何处来?”只听那二郎神说:“今日听得娘子祝祷,感于娘子相思意,特从天庭下降来相会”。王妈听得又惊又喜。
惊者,是因为这千年不遇的事儿竟成了真;喜者,这王妈自王家死鬼夭折后,久旷近三十年,每日装扮有贼心没贼胆,今日却能再受雨露。
话说这王妈自康王南渡,夜夜痴想赵官家,自视为候补正宫,不仅保养得面目娇嫩,内里也甚紧,连月信都不曾断哩,那呆周重竟没发现面前的是个老娘。两人越看越喜,立即烈火烧了干柴,那柴是初男,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日完事,又定明日。那王妈约了新地方,这周重也不疑。日久天长,当真种下个仙童来。
等女主的酒楼事事齐备,请了南县县尊剪彩,又赐名“春日宴”。正门庭热闹,却听到对面卖瓜铺里吵闹起来。
只见二郎庙的庙祝头发被削掉一半,正仓仓皇皇地从铺中逃出,那王妈的大儿提着菜刀,一路猛追,众人拦他不住。
那南县县尊见了这等凶人,立时喝起左右差人,将其捉住。问起原委时,那大儿却铁青着脸儿,一声不出。
这南县县尊是个性急的,见府尊仪仗遥遥,就要来王家酒楼吃头宴,立即让左右将这大儿压去县衙。那大儿却犟在地上不肯起来。
县尊正要让差人拳脚驱赶这大儿,却听见闲汉们一阵哄笑,原来那王妈大着肚儿,哭喊着从瓜铺出来,求县尊不要伤她大儿。闲汉们本就垂涎这王妈,现在见被弄得大了肚儿,都艳羡起那贼汉子来。
南县县尊一阵头疼。怎么这条街面上的,总与自己过不去,上次那个卖妻为妓的,这次这个老娘偷汉的,什么脏的臭的全在南县。
可惜南县县尊不识得天命女主。要知道天命一出,万妖临世呢。(张小九:咦?我是万妖之一?!)
眼见着北县县尊笑得意味深长,南县县尊当机立断,把这王家大儿,庙祝和王妈全软禁到隔间,等那府尊来查看。
这临安的谁不知冯府尊有“青天”之名,最喜好那包学士之事,若自己先去审查,保不准被府尊嫌弃,只要求得他老大人来审,自己只跟着闲汉们喝彩便是。
等那冯青天一来,先封了酒席,审那王妈一案。话说五十岁的妇人肚内有儿,真真当得上是稀罕事。要么那情夫种子够强,要么这王妈天赋异禀了。
那王妈哭哭啼啼,说自己如何被赐下了仙童,那二郎尊神却不见了。众人一听是通奸生子,这妖娇王妈却厚脸皮说是神赐,顿时都嘲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