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恨恨的望着柳觅初,语气很有些咬牙切齿:“偷鸡摸狗算得什么本事?仗着孙妈妈宠你无法无天了?竟欺负到我这里来,还叫我给你道歉?柳欢心,你可是做梦做多了,以为自己是大家小姐呢!”
柳觅初冷哼一声:“我有没有把自己当做大家小姐先一说,至少我进了这院子安守本分,不似某些人,还当自己是官身高人一等!说起来,你同我没甚么区别,同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没甚区别。”
陆羽纱尖叫一声:“你这贱婢!你却算得哪根葱,不过一条狗罢了,也敢同我相提并论了!”
“住嘴!”柳觅初冷喝道:“要不要我再同你讲一遍?前太学国子监陆永德因谋逆之罪在三年前已被斩首于宣武门外,家产入国库,其族内男子一律充军发配边疆,女子充作官奴!你!”她停顿了一下,“区区官奴之身而已,凭什么在这里口出狂言!”
陆羽纱浑身发抖,瞪向柳觅初的眼光好似淬了毒,所出的话也是三两不成句,显然已是被气昏了:“你……你怎敢……”
“又在闹什么!”
孙妈妈一声怒喝,人未至声已到,她走到陆羽纱前面,严厉怒叱:“你可曾听了我的来道歉?这般大闹又是为何!”
她看着柳觅初,咬着牙质问孙妈妈:“妈妈竟是如此偏心,竟是连缘由都不过问就先治我的罪,妈妈要我道歉,却不说晨时是她柳欢心的婢女先动的手!这一点可要她向我道歉?”
孙妈妈冷着脸,说:“你可有脸面问我为什么?!你与她不对付已有多时,处处针对于她可曾见过缘由?我老婆子是上了岁数,眼睛却不瞎!”她指指地上的碎瓷片,“却是她上你的钱塘阁去与你闹的?”
陆羽纱一时被问得无语凝噎,张着口说不出一个字,她回身恶狠狠瞪了柳觅初一眼,忿忿离开了。
柳觅初舒了一口气,这才得空问问单嬷嬷:“嬷嬷怎样?刚才可有伤到?今日本就不舒服,又遇到这等事,可是要去医馆看看才好。”
单嬷嬷拉着柳觅初的手细细抚了抚,“姑娘莫要为我担心了,老婆子无碍。”
她还是不放心,又细细嘱咐了怜年带着单嬷嬷回房看看,这才过来看孙妈妈。
她行了一礼,扶着孙妈妈坐到了上首的位置,又叫入画看茶,很是歉疚:“又叫妈妈为我操心了,今日是我冲动了。”
孙妈妈不复方才严肃,神情很是放松,叫贴身伺候的丫鬟醉儿上外门处看着,说:“不说这些了,是她的不对,哪里有叫你认错的理?”
柳觅初笑,露出几分小女儿神色来,半撒娇的伸手挽上孙妈妈的手臂:“妈妈总是如此爱我,倒叫我往后不知如何报答您了。”
孙妈妈叹口气:“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我年纪大了,还有几年好活的光景?趁还能帮衬一二,便要在你身边守着一日,念安听妈妈一句劝,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想那些男儿才做的事?便是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愿看你如此冒险,你能好好地长大,嫁个好人家,就是对我的好了。”
柳觅初鼻头一酸,泪凝于睫,差一点就落下泪来,她回过头去悄悄在眼角拭了拭。联想到上辈子死的不明不白,五六年的坎坷谁人知,乍一听这样寻常的劝导,竟酸涩的要命,如同生吞了一大把酸杏儿一般,堵得心口疼。
她低低的回应,声音幽幽:“妈妈现在说这些还做什么,我能活到现在不过全凭着父亲的那一点子念想,若叫我从此平平淡淡的活还有什么意思。”
孙妈妈叹息,这样的话这些年不知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这孩子心性坚定,认准了一件事就必要完成,知多说无益,反而平白惹她难过,便绕开话题絮叨了两句家常。
送走了孙妈妈,怜年正好回来回话,得知单嬷嬷因着时节交替有些着凉,除此之外无甚不爽后她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单嬷嬷、怜年、入画、孙妈妈,都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怜年入画同她情若姊妹,单嬷嬷更像是母亲,如今她只剩这些人能够相信,只剩这些人可以依靠,自然是珍惜无比,万万不能有一丝的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