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在一旁也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她……她说自己叫陆北依……”
陆北依?
就是十八岁还没嫁出去的那个陆北依?
就是那个敢提着刀砍自己阿奶,吓得刘老四提着裤子就跑的陆北依?
我了个乖!老娘今天见到活的了!
——
“北丫头啊,婶子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和你娘,婶子都不知道白记布庄能给出这么好的价格,一条帕子二十文啊……孙章那个老东西,居然坑了老娘这么多年……”
一想到自己居然亏了那么多的银钱,林佑娘就觉得肉疼。
陆北依静静地听她抱怨,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忽然她的眼神落在了对面街角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高大身影上,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嗯?北丫头,那人不是你二叔吗?他怎么会从……那条街出来?”
林佑娘也认出了那道人影,语气有些疑惑。
那条街的名字叫春柳街,是这县城里唯一的一条花街,而这里最大的赌坊也开在里面。
不怪林佑娘心生疑惑,毕竟这陆正义平日里总是一副木讷老实的模样,不像是会进这种地方的人,要是陆正礼还有点可能。
那道高大的身影埋着头,沿着墙根走远,步履匆匆,似是有什么急事,陆北依缓缓收回目光,温声回答:“估计只是路过吧。”
林佑娘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不认同她的话,但顾及着她和陆正义的关系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婶子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一点的医馆吗?”
“哦,前街有一家妙春堂,坐堂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很有名的,幽哥儿的药都是从他那里抓的。”
林佑娘以为她是要给家里的陆南巢抓药,想到家里那臭小子的药快吃完了,就打算和她一起过去。
陆北依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那就谢谢婶子了”。
人参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但她手上凭空多出来的银子总是要有个由头的,所以,她决定把这个由头安在季家身上。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到了正中,临近午时,两人寻了一个茶水摊,就近买了四个包子分着吃了,陆北依从怀里拿了一个鸡蛋给林佑娘,她没有推拒,之后将两人的茶水钱一道付了。
妙春堂的店面不大,招牌也简陋,这会儿没什么病人,里面只有一个埋头看医书的小药童,约莫十一二岁,穿着灰色的小袍子,头顶上两个小丸子,小脸胖嘟嘟的却写满了严肃,看着十分可爱。
“玉哥儿,你爷爷呢?”
“在里屋睡觉呢”,那小孩是认得林佑娘的,转头就朝着里屋脆生生地吼了一声:“老头,季婶子来抓药了!”
不一会儿,有人掀了帘子走出来,那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头发乱糟糟的,中等身材,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旧袍子,泪眼惺忪的打着哈欠。